耳边传来医生模糊的声音:"周先生,您确定要进行这次记忆移植手术吗?
这是最后一次确认。
""我确定。
"我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
针头刺入脊椎的瞬间,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脊髓爬进大脑。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充盈感,仿佛有人往我的头颅里倒入了一锅滚烫的粥。
"记忆移植"项目——这是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
他们声称可以将逝者的记忆提取出来,植入活人的大脑。
理论上,这能让有价值的人生经验得以延续。
我报名成为志愿者,纯粹是因为那笔丰厚的报酬。
母亲需要那笔钱做手术。
"捐赠者是一位七十二岁的退休教师,姓陈。
"医生曾这样告诉我,"他死于肺癌,但生前意识清醒,自愿捐赠记忆。
他的记忆很完整,从六岁到死亡前一周都有记录。
"三天后我出院时,除了偶尔的头晕外,感觉一切正常。
医生说我适应得很好,记忆融合过程会持续一个月左右。
第一周,我只是偶尔会梦见陌生的场景:一间老式教室,黑板上的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对我笑;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死亡的预兆。
第二周,梦境开始侵入现实。
我在公司开会时,突然看见自己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语文课本。
幻觉持续了大约五秒,同事们奇怪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我。
"周默,你没事吧?
"主管问道。
"没...没事。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是有点头晕。
"那天晚上,我在浴室刷牙时,镜子里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
我惊恐地后退,撞翻了洗漱架。
再看镜子时,只有我自己苍白的脸。
第三周,记忆的洪流彻底冲垮了堤坝。
我在超市买牛奶时,突然泪流满面,因为货架上没有"她最喜欢的那种"。
收银员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而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我开始频繁地迷路。
有时下班后,我会不自觉地走向城西的老旧小区,而不是我位于城东的公寓。
站在陌生的单元门前,我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掏出钥匙——尽管我的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这扇门。
"这是陈伯的记忆在影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