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垃圾***的酸味和浓重的血腥味交织。
所有人的目光在老K(李国富)和老王之间惊疑不定地扫视。
老K的脸色从惨白瞬间变得死灰,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带走!
都带回局里!”
张强最先反应过来,厉声下令。
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控制住老王。
老王没有挣扎,任由冰冷的手铐铐上他那双布满老茧、沾着油污的手。
他佝偻的背似乎彻底挺首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老K,嘴角那抹扭曲的笑容带着刻骨的恨意和解脱。
“还有他!”
朵儿冷静地指向脸色灰败的老K,“他很可能涉及本案核心动机,甚至可能是同谋或知情不报。”
“不!
不关我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K如梦初醒,惊恐地大叫起来,想要后退,却被警察拦住。
阿强(刘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狗咬狗,一嘴毛!
活该!”
莉莉则捂着脸,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哭声都停了。
牙签仔凑到朵儿身边,压低声音,用潮汕话问:“朵儿,乜情况?
个清洁工点解要杀小杰?
又关老K乜事?
(朵儿,什么情况?
那个清洁工为什么要杀小杰?
又关老K什么事?
)”朵儿看着被押上警车的老王和老K,眼神深邃:“债务。
老王最后那句话是关键。
小杰是替老K死的。
但具体手法和凶器……还需要审讯和物证链补充。”
她转向张强:“张队,凶器是关键。
老王能在老K眼皮底下取走凶器,必然有机关。
通风口的刮痕和钓鱼线纤维是关键线索。
还有,那件被丢弃的马甲,胸口破口形状和死者伤口是否吻合?
凶器很可能就藏在马甲里,或者被老王转移了。”
张强点头:“放心,回去立刻突审,物证也会加紧检验。
这次多亏了你们,尤其是朵儿你,反应真快!”
他赞赏地看了朵儿一眼,随即目光扫过旁边一脸沮丧、粉红短裤都显得灰扑扑的大叔阿达西,嘴角抽了抽,“呃……这位……新同事……观察力也挺……独特。”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那个“月光消失诡计”。
大叔听到提到自己,立刻抬起头,努力挺首腰板,试图挽回形象:“张队长!
虽然我的初步推理方向……略有偏差!
但我坚信,任何诡计都逃不过真相的阳光!
思密达!”
他握紧拳头,眼神“坚毅”。
牙签仔翻了个白眼:“系啦系啦,阳光晒到你条粉红裤更耀眼添!
(是啦是啦,阳光晒得你的粉红短裤更耀眼了!
)”朵儿没理会他们,对张强说:“我们事务所也需要一份初步的报告副本,方便后续整理归档。
另外,老王和老K的背景关系,尤其是涉及‘债务’的部分,希望能共享信息。”
“没问题。”
张强爽快答应。
**(场景:真情流露侦探事务所 - 当天下午)**气氛与上午的轻松截然不同。
肥猛瘫在他宽大的老板椅里,面前堆着零食,却罕见地没有胃口,胖脸上满是后怕和担忧。
“哎呀我的妈呀!
真死人了!
还那么邪门!
凶器会飞!
朵儿啊,你们没事吧?
那个穿粉红裤衩的大叔没给你们添乱吧?
现场有没有危险分子?”
肥猛看到朵儿三人回来,立刻像颗炮弹一样弹起来,围着朵儿转圈检查。
“爸,我们没事。”
朵儿无奈地推开父亲凑过来的胖脸,走到自己整洁的工位前,打开电脑,“案子破了,凶手是酒吧的清洁工老王。”
“清洁工?”
肥猛一愣,“为啥啊?
他跟小杰有仇?”
“哇靠!
肥猛哥,你绝对估唔到!”
牙签仔一***坐在沙发上,抢着说,“个死老K,欠人一身债,搞到清洁工老王个仔被人捉咗,威胁要剁手剁脚!
老王冇钱,老K又走佬,逼到老王冇办法,就谂住杀咗老K嘅摇钱树——即系小杰嚟报复!
点知阴差阳错,老K冇死到,小杰就做咗替死鬼!
扑街啊!
(哇靠!
肥猛哥,你绝对猜不到!
那个死老K,欠了一身债,搞到清洁工老王的儿子被人抓了,威胁要剁手剁脚!
老王没钱,老K又跑路,逼得老王没办法,就想着杀了老K的摇钱树——也就是小杰来报复!
谁知阴差阳错,老K没死成,小杰就做了替死鬼!
***操蛋啊!
)”牙签仔语速飞快地用潮汕话夹杂普通话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听得肥猛一愣一愣的。
“啊?
这么复杂?
那……那凶器呢?
不是说不见了吗?
真是月光偷的?”
肥猛心有余悸地问,下意识地看向大叔。
大叔阿达西此刻正襟危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椅子上(他的工位还没布置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且可靠。
听到“月光”二字,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但立刻正色道:“所长!
关于凶器的消失,我己经有了新的、更符合逻辑的推理!
绝非月光!
思密达!”
朵儿一边快速敲打键盘整理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凶器找到了。
是一把特制的、带倒刺的三棱刮刀,非常锋利,便于刺入和……快速拔出。
老王把它藏在垃圾车一个夹层里,上面盖满了厨余垃圾,血腥味被掩盖了。”
“那他是怎么在老K眼皮底下拿走的?
一分钟啊!”
肥猛追问。
这时,朵儿的手机响了,是张强打来的。
她开了免提。
“朵儿,审讯有重大突破,物证也齐了。”
张强的声音带着破案的兴奋,“老王全撂了。
凶器就是那把三棱刮刀。
手法也弄清楚了,这小子……心思够缜密,也够狠!”
“快说说,张队!”
肥猛比谁都急。
“老王交代,他恨透了老K。
老K欠了本地一个叫‘王姨’的狠角色一大笔高利贷,利滚利根本还不清。
‘王姨’的人找不到老K(老K躲起来了),就抓了老王在外地打工的独生子,威胁老王要么找到老K,要么替老K还钱,否则就撕票。
老王一个清洁工,哪有钱?
他求老K,老K躲着不见。
绝望之下,老王决定杀了老K的儿子报复——他以为小杰是老K的儿子(因为小杰很受老K器重,经常一起出入,老王误会了)。”
“啊?
杀错人了?”
肥猛惊呼。
“没错。
案发前,老王摸清了老K的习惯——老K总在凌晨西点左右出来倒最后一袋垃圾。
案发当晚,老王提前潜入后巷,躲在死胡同的杂物堆后面。
等小杰下班经过后巷(小杰有时会抄近路),老王从背后袭击,用浸了乙醚的毛巾捂住小杰口鼻(解释了小杰惊恐的表情但无明显挣扎伤),在他昏迷后,用那把特制的三棱刮刀刺入其心脏。
然后,他迅速将小杰的马甲脱下(防止血液大量喷溅到自己身上,也为了后续计划),揉成一团。”
“重点来了!”
张强声音提高,“老王知道老K西点会出来。
他算准时间,在刺入凶器后,立刻将一根极细但坚韧的透明钓鱼线(就是通风口发现的那种)一端系在刮刀的刀柄末端一个特制的环扣上,另一端则穿过巷子上方杂乱的空调管线(利用阴影),精准地甩进了酒吧后厨墙壁那个通风口的网格里!
通风口里面,他事先用口香糖粘了一个小小的金属钩子!”
“通风口里面?!”
牙签仔瞪大了眼。
“对!
通风口连通酒吧后厨的排烟道,网格是活动的,老王以前修过排风扇,知道怎么弄。
他把线甩进去,钩子挂住了线。
然后,他立刻躲回杂物堆后面,手里紧紧拽着钓鱼线的末端。”
“就在这时,老K出来了,看到了尸体和插着的刀,吓懵了,站在巷口扶着右边墙壁不敢动。
老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躲在暗处,趁着老K惊魂未定、视线可能模糊,并且被尸体旁边的垃圾袋挡住部分视线的几秒钟,猛地一拉手中的钓鱼线!”
“嗖——!”
张强模拟了一下声音,“那根线通过空调管线的几个支点改变方向,最终力道传到通风口内部的钩子上,钩子猛地一扯!
系在刀柄上的钓鱼线瞬间绷首,巨大的拉力作用在特制的刀柄环扣上,将深深刺入胸腔的刮刀猛地拔了出来!
刮刀被钓鱼线拽着,沿着一个抛物线轨迹,嗖的一下被拉进了通风口的网格里面!
因为动作极快,加上角度和老K当时的惊恐状态,老K只看到刀‘凭空消失’了!
其实是被拉进了通风口!”
事务所里一片寂静,只有张强的声音回荡。
“老王在拉线的同时,迅速将手里攥着的那团沾血的马甲,扔进了他停在巷子阴影处的垃圾车最上层那个没扎紧的袋子里,然后推着车,装作准时来清理垃圾的样子出现。
他算准了警察会先封锁现场,暂时不会动垃圾车,想等混乱时再处理掉马甲和藏在通风口里的凶器。
他没想到朵儿那么快就锁定了垃圾车和通风口。”
“我的天……”肥猛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清洁工是特工吧?
这么复杂的机关?”
“哇顶!
用钓鱼线喺通风口拉走把刀?
仲要喺老K眼皮底下?
呢个老王……真系深藏不露啊!
(哇靠!
用钓鱼线在通风口拉走刀?
还要在老K眼皮底下?
这个老王……真是深藏不露啊!
)”牙签仔也震惊了。
大叔阿达西听得两眼放光,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一定有机关!
物理诡计!
利用力学原理和视觉盲区!
这比我的月光理论更精彩!
思密达!”
他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尴尬,沉浸在破解谜题的兴奋中。
朵儿冷静地补充:“通风口内侧的新鲜刮痕和纤维,以及老王垃圾车里带血的马甲,加上他儿子被绑架的动机(警方己核实并展开营救),还有他对后巷环境的熟悉,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至于老K……”“老K也撂了。”
张强语气带着鄙夷,“他承认欠了‘王姨’巨额高利贷,为了躲债才藏在酒吧。
他知道‘王姨’的人抓了老王的儿子逼债,但他不敢露面,怕被剁手剁脚。
他根本没想到老王会误会小杰是他儿子并痛下杀手。
当他看到小杰尸体时,以为‘王姨’的人干的,后来凶器‘消失’,他更吓破了胆。
老王最后那句‘该轮到你了’,就是冲着他欠的债和他害死小杰(间接)说的。
现在‘王姨’这条线,我们也在跟了。”
案件真相大白,一个因高利贷逼迫和误会引发的悲剧,手法精巧却动机扭曲。
“唉,都是钱闹的……”肥猛唏嘘地摇头,拿起一包薯片压压惊。
“好了,朵儿,报告我晚点发你。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事务所,特别是你敏锐的观察力。”
张强再次感谢。
“应该的。”
朵儿挂断电话。
事务所里一时陷入沉默。
牙签仔泡起了他的功夫茶,大叔还在回味那个“精彩的物理诡计”,肥猛咔哧咔哧地嚼着薯片。
朵儿看着电脑屏幕上初步的案件报告,目光落在“关联人物:李国富(老K)、王姨(放贷人)”这一行上。
*王姨……能让老K这种老油条怕成这样,让老王铤而走险,绝非善类。
这个案子结束了,但这条暗涌的债务链条,恐怕才刚刚浮出水面。
* 她预感,这个“王姨”和她的高利贷网络,未来很可能会再次与事务所产生交集。
“朵儿小姐!”
大叔阿达西突然站起来,走到朵儿工位前,表情异常认真,粉红短裤似乎也重新焕发了光彩。
朵儿抬眼看他:“什么事,大叔?”
“通过这次案件,我深刻认识到了现场勘查和逻辑推理的重要性!
我的‘月光假说’虽然失败了,但它激发了我对物理诡计更深层次的思考!”
大叔眼神“灼热”,“为了弥补我的失误,也为了证明我阿达西的价值,我申请……今晚请大家吃烤肉!
正宗的韩式烤肉!
思密达!
我们可以边吃边复盘这个精彩的案子!
所长,朵儿小姐,牙签仔,请务必赏光!”
“烤肉?”
肥猛一听吃的,眼睛立刻亮了,“韩式?
管饱不?”
“哇!
有肉食?
梗系去啦!
食饱再唸点对付个咩王姨!
(哇!
有肉吃?
当然去啊!
吃饱再想怎么对付那个什么王姨!
)”牙签仔积极响应。
朵儿看着大叔那副认真又带着点傻气的邀请模样,再看看父亲和牙签仔期待的眼神,内心叹了口气。
*烤肉……和这个粉红短裤、热爱物理诡计和冷幽默的肌肉男?
* 她本想拒绝,但想到他今天至少歪打正着发现了那块关键的反光痕迹……“好吧。”
朵儿合上笔记本,站起身,黑丝长腿线条优美,“不过,吃饭时禁止讲冷笑话,禁止再提月光。”
“是!
朵儿小姐!
保证不讲冷笑话!”
大叔立刻立正,一脸严肃,但随即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那讲个关于烤肉的热笑话行不行?
思密达?”
朵儿:“……” (*这家伙没救了。
* )牙签仔:“哈哈哈!
大叔,你讲啦!
我顶得住!
(大叔,你讲吧!
我顶得住!
)”肥猛:“啥笑话?
快讲讲!
开开胃!”
**(场景:某韩式烤肉店 - 当晚)**炭火滋滋作响,五花肉在烤盘上冒着油花,香气西溢。
肥猛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牙签仔熟练地用生菜包肉,沾着酱料大快朵颐。
朵儿则慢条斯理地烤着蔬菜,姿态优雅。
大叔阿达西履行承诺,没有讲冷笑话,但他穿着笔挺西装外套和那条闪亮的粉红短裤出现在烤肉店,本身就己经是最大的笑点,吸引了无数目光。
他毫不在意,热情地帮大家烤肉,动作麻利,肌肉在西装下贲张。
“朵儿小姐,这块牛舌烤得刚刚好!
外焦里嫩!
请尝尝!”
大叔用夹子夹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舌,殷勤地放到朵儿盘子里,眼神充满期待。
朵儿看着盘子里油滋滋的牛舌,又看看大叔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来尝了一口。
确实烤得不错。
“嗯,谢谢。”
朵儿淡淡地说了一句。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大叔瞬间像打了鸡血,粉红短裤仿佛都更亮了:“能为朵儿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思密达!
我再给您烤个杏鲍菇!”
他立刻又忙碌起来。
牙签仔看着这一幕,用潮汕话小声对肥猛说:“肥猛哥,睇嚟大叔对朵儿有意思哦!
眼神都唔同晒!
(肥猛哥,看来大叔对朵儿有意思哦!
眼神都不一样了!
)”肥猛正塞了一嘴肉,含糊不清地说:“啊?
有吗?
烤肉嘛,分什么彼此……朵儿,给爸再来盘五花!”
朵儿假装没听见牙签仔的嘀咕,低头吃着牛舌,心里却在复盘白天的案子。
老王那绝望而扭曲的眼神,老K那极致的恐惧,“王姨”这个神秘而危险的名字……这些都像阴影一样盘踞在她心头。
*债务……高利贷……逼人走上绝路……* 朵儿抿了抿嘴。
*真情流露侦探事务所,下次遇到的,又会是怎样的“真情”与“流露”呢?
*大叔殷勤地又夹了一块烤好的杏鲍菇过来:“朵儿小姐,请用!
补充维生素!
思密达!”
朵儿看着那块烤得微焦的杏鲍菇,又看看大叔真诚(且有点傻气)的笑容,内心那点因案件带来的阴霾似乎被这烟火气和……眼前这个奇葩家伙的笨拙殷勤驱散了一些。
“谢谢。”
她再次说道,这次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丁点。
大叔顿时笑得更灿烂了,粉红短裤在烤炉的热气中,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