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成仙，疯魔何惧
此法顾名思义，乃观天地万物气象，朝沐彩霞，暮纳月华，于眉心祖窍凝炼本命虚相。
此即为修行第一境——餐霞境。
人身本是天地造化之宝藏，暗藏宇宙运行至理，所以万族生灵多化人形参悟大道。
但人族对天地灵机的感应却远逊其他生灵。
那些与生俱来的先天天赋：灾祸未至而生警兆，祥瑞将临而心窍自明，皆是天地灵机显化之相，更有诸多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修行大成者固然能演化神通推演天机。
但若在初始阶段便具备这些天赋，修行之路便可事半功倍——这正是《观想法》应运而生的契机。
然而姜行远如今便卡在这第一境不得寸进，与那芸芸求道者中的绝大多数并无二致。
当年周灵观登天阶畔的锦鲤石雕，顷刻间便生成本命物。
而他观山观水，甚至将登天阶旁的千尊石雕观了个遍，眉心祖窍依旧空空如也。
"大道机缘强求不得。
"藏经阁长老抚须轻叹。
"既入仙山，亦是造化，不若修习《龙蛇起陆》这等世俗绝学，他日尘世中搏个富贵荣华，未尝不是逍遥之道。
"这卷仙家收录的凡俗武经确非凡品。
在灵气滋养与姜行远近乎自虐的苦修下，十五便入先天之境。
先天武者虽也能生发几分天地感应，但和修士相比却如萤火比皓月。
越是精进，姜行远愈觉仙凡云泥之别。
——往日宗门小比，那些初窥道途的弟子虽能料敌机先，奈何身体反应受限，方被他近身压制。
倘若对手修成攻伐术法，怕是弹指间便能将他镇压。
随着时光流逝，通天峰西周的灵气缓缓往山顶平台汇聚，在聚灵阵的加持下，平台中心位置出现了破境异象。
一个，二个，三个···数道颜色各异的光华交相辉映，显现天地幻象。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条紫色的锦鲤在滔滔江水中逆流而上，天空中的云层骤然开裂，浮现一道青铜巨门。
锦鲤纵身跃起，血肉之躯撞上青铜巨门。
青铜巨门纹丝不动，但锦鲤却己血肉模糊，大片鱼鳞混杂着鲜血脱落于江水之中。
锦鲤不顾伤势继续撞击，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够了！”
宗门大殿传出一声温润的呵责，音波所到之处所有天地幻象都消失不见。
“修行之路最忌讳贪功冒进，唯有打好根基才能走的更远，尔等需安心巩固修为，莫要再生事端。”
另一边，姜行远一脸震惊的看着半空中显化的天地幻象。
“这便是修仙吗！”
他如何不明白那条想要鱼跃龙门的锦鲤是周灵所化，但这丫头从小心里就有主见，还认死理。
怎么说都不听，真是让人头疼。
看到周灵破境，姜行远亦是为她高兴，但看到刚才的天地幻象，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
姜行远心里清楚，自己早晚会成为周灵修行路上的障碍。
“难道···我这一生只能碌碌无为？”
姜行远在那些拼命修炼的日夜，抬眼尽是御剑流光，见多了修仙的玄妙，如若再把他打回凡尘，姜行远···不！
接！
受！
“不成仙，疯魔何惧！”
“既然天地万物都不给我机会，那我便···观自己！”
《观想法》总纲，有一条血红的警示语，自身如魔，切勿观之。
漫长的修行路上，不是没有人踏出过这一步。
只是日月精华对心魔没有助力，只会有反效果。
如果强行修炼，结果只有两个。
一个是当场神形俱灭，另一个则是彻底化身成魔，被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高人，随手灭之。
但姜行远只知道这是禁忌，却不明白会有何后果。
因为没有仙长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现在的姜行远也己经没得选，与其泯于众人，不如孤注一掷。
姜行远闭上眼睛，强大的信念汇聚眉心。
祖窍中，一尊漆黑如墨的人形虚影睁开眼睛。
就在此刻，宗门大殿飞出一道金色光芒，射向姜行远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朵青色莲花在姜行远的眉心绽放！
“姜青衣，你敢闯我禁地！”
通天峰顶的暴喝如惊雷炸响。
无形威压自峰巅迸发，云海顷刻间被撕作残絮，白玉台基寸寸龟裂，飞溅的碎石凝滞半空，高空之中，展翅的仙鹤定格云端。
凝结的时空中，一位身穿白色宫装的绝美女子踏空而来，足下步步生莲。
她行至宗门大殿前：“千年以来，你以天魔众生相演化世间，炼化身千万，妄破太古封禁。”
“本宫原不过当看场笑话。”
说着，话音转冷：“未曾想到竟真让你炼出一具破禁化身！”
殿内传来一道傲然之音：“本座的手段，岂是你这贱妇能看透的。”
女子看向姜行远，“但是你不该以神通封印他的祖窍，还引诱他化身成魔，妄想练就第二尊破禁魔体！”
“笑话！”
殿中传出一声嗤笑，"本座以大神通演化世间，唤醒这些残魂，他们能为本座所用，是他们的荣幸！
"“他不同。”
宫装丽人轻轻一跺脚。
冰霜顺着她足尖蔓延，瞬间冻住整座大殿。
寒雾中传出锁链碰撞声：“想当初你使用手段将他送到本座这里，本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索取此山灵韵，现在该是他还账的时候了。”
“找死！”
宫装女子面色冰冷，丝丝寒意在平台蔓延。
大殿传出询问：“你我被困此地多少年了，从未见你如此动怒，说说看，此子什么来历？”
"可还记得三百年前化身破封刹那？
"冰雾在女子掌心凝聚，"本宫取了你一滴精魄魔血。
"大殿寂静无声。
许久，才疑惑道：“你以我的精血孕育魔头，我不可能感应不到。”
宫装丽人只是冷笑。
“难道···”大殿中的存在似乎想到了某种禁忌传说，‘叮叮当当’的锁链碰撞声越来越密集。
“你疯了！”
“你们姜家人果然都是疯子，难怪我从一开始就感觉这小子不对劲。”
说着，大殿中的存在语气一顿，随即张狂的大笑声传了出来，震动的宗门大殿左右摇晃。
只听“咔嚓”一声，包裹着大殿的寒冰碎裂开来。
“本座不管你有何算计，也不该把他送到本座身边，他既然与本座有此因果，那他的魔躯本座就笑纳了。”
一道黑光自宗门大殿窜出，‘唰’的一下进入了姜行远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