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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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暮秋。

连绵的细雨如愁绪般笼罩着青岩镇,这座地处西南边陲的小镇,仿佛被岁月遗忘在时光的角落。

斑驳的石板路在雨幕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街边的老房子,木板外墙被风雨侵蚀得千疮百孔,像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脸,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镇西头,肖家那座略显破败的小院,在阴霾的天空下更显孤寂。

院内的老槐树,枝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飘落的几片黄叶,宛如迟暮之人的叹息。

屋内,年仅五岁的肖一博坐在昏暗的角落,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惶恐。

自从父母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中离世后,这个家便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而他那与生俱来的阴阳眼,也在这之后愈发频繁地让他看到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肖一博抱紧膝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破门而入。

“爹,娘,你们在哪里……”肖一博小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哭腔。

父母离世后,他时常感觉这个家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此时,一阵阴风吹过,桌上的油灯“噗”的一声灭了,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肖一博的心猛地一紧,他想大声呼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咯咯咯……”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那声音尖锐又刺耳,仿佛是用指甲划过玻璃。

肖一博惊恐地转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影子正缓缓向他飘来。

“你……你是谁?”

肖一博鼓起勇气问道,声音颤抖得厉害。

“小娃娃,你能看见我呀……”那影子发出阴森的声音,“我在这屋里好久好久啦,你爹娘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咯……”肖一博吓得浑身发抖,他想跑,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恐怖的氛围。

“屋里有人吗?”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幽绿影子听到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一博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头戴一顶黑色毡帽,雨水顺着帽檐滴落。

他看着肖一博,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孩子,你是肖家的娃吧?

我是镇上的私塾先生,李守业。”

男人说道。

肖一博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心中虽还有些害怕,但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了一丝安全感。

“李……李先生,刚才……”肖一博想要诉说刚才发生的恐怖一幕。

“先进屋再说吧,这雨下得怪大的。”

李守业打断他,走进屋内。

李守业重新点亮油灯,屋内的光线亮了起来。

他环顾西周,看到这破败的屋子,不禁叹了口气。

“孩子,你爹娘走得突然,往后可有啥打算?”

李守业问道。

肖一博低下头,眼眶泛红:“我不知道……”“唉,这世道乱呐。”

李守业感慨道,“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咱们这小地方,虽说偏僻,可也难免受到影响。

你爹娘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你,如今……”肖一博听不懂李守业说的那些大道理,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李先生,这屋里有鬼……”肖一博小声说道。

李守业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小孩子家,别瞎想。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呀。”

肖一博急了:“我真看到了,刚才它还跟我说话呢!”

李守业收起笑容,看着肖一博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他知道这孩子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绝不会教孩子说谎。

难道这孩子真能看见什么?

“那……那鬼长啥样?”

李守业问道。

肖一博比划着:“绿绿的,会飘,还会笑……”李守业眉头紧皱,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这民国时期,封建迷信虽被新思潮冲击,但在这偏远小镇,一些神秘的传说依旧深入人心。

“孩子,别怕。”

李守业安慰道,“李先生在这儿,它不敢把你咋样。”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窗外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挠窗户。

肖一博吓得躲到李守业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李守业也不禁紧张起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谁?

是谁在外面?”

李守业壮着胆子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那越来越大的“沙沙”声,以及从西面八方传来的阴森笑声。

李守业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早知道这屋里如此诡异,就不该贸然进来。

“李先生,怎么办……”肖一博带着哭腔问道。

“别怕,别怕……”李守业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没底。

他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在兜里放了一把糯米,据说糯米能驱邪。

他赶忙掏出糯米,朝着西周撒去。

说来也怪,那阴森的笑声和“沙沙”声竟真的渐渐消失了。

油灯的火苗也恢复了稳定,屋内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呼……”李守业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法子还真管用。”

肖一博从李守业身后探出头来,眼中还有些恐惧:“李先生,那鬼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

李守业说道,“孩子,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撒糯米。”

肖一博乖巧地点点头。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己经疲惫不堪。

李守业看着肖一博,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孩子,要不今晚你跟我回私塾住吧?”

李守业提议道,“这屋里冷冷清清的,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肖一博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的恐怖场景,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便准备离开。

临出门时,肖一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破旧的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是他生活了五年的家,可如今却充满了恐惧。

雨还在下着,街道上弥漫着一层薄雾,昏黄的路灯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两人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这个小镇在深夜里发出的叹息。

一路上,肖一博紧紧拉着李守业的手,眼睛警惕地看着西周,生怕再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守业也不时安慰着他,可自己的心中却也忐忑不安。

他知道,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或许会给他带来许多未知的麻烦,但此刻,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独自面对那些恐惧。

终于,两人来到了私塾。

私塾位于镇子的中心,是一座古朴的建筑。

李守业带着肖一博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摆放着几张简单的床铺。

“孩子,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李守业说道,“别怕,这里有先生在。”

肖一博躺在床上,眼睛却始终盯着窗户。

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那些恐怖的东西是否还会再来。

但此刻,在这陌生的房间里,有李守业在身边,他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温暖。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动荡时代里,无数像肖一博这样的孩子的悲惨命运。

而肖一博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