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明尸首还晾在村口呢,那孩子的眼睛...活脱脱像庙里画的恶鬼!”
他话音未落,祠堂外又传来炸雷,震得窗棂上的纸“哗哗”作响。
围坐在八仙桌旁的长者们面面相觑。
角落里的老人磕了磕烟袋锅:“要我说,扔镇北井里去!
那小鬼天天往井边跑,指不定早被井里的东西勾了魂。”
这话像是戳中了众人的心思,祠堂里响起一片附和声。
“乱葬岗太邪乎,前些年埋进去的疯婆子,坟头半夜还冒绿火。”
元赤大师捻着发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盯着供桌上的符纸,“井里有镇妖碑镇着,把那孩子扔进去,一了百了。”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再用镇邪符封住井口,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水花。”
镇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那就这么定了!
趁着今晚雨大,赶紧把事办了。”
祠堂外,几个壮汉早己备好了麻绳和铁钩,雨水顺着屋檐砸在他们肩头,却压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
此时,被钉在棺材里的古秋叶正用牙齿咬着剑柄,试图磨断捆住双手的麻绳。
师剑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棺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棺材盖被掀开一道缝,雨水劈头盖脸浇进来,古秋叶在刺目的闪电中,看见七八张扭曲的脸正俯视着自己。
棺材缝刚撬开半指宽,古秋叶就借着闪电看清了外面的人。
雨幕里,元赤大师正盯着棺盖上歪歪扭扭的镇魂钉,脸色比淋了雨的符纸还难看。
“这镇魂钉...你们用的什么破烂?
假货!”
元赤大师一脚踢开地上的铜钉,火星子溅在镇长裤腿上。
镇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撬棍差点掉地上:“不可能啊!
这钉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能镇住邪祟......”“放你娘的屁!”
元赤大师啐了口唾沫,油纸伞被风吹得翻了面,“要不是你爹跪着求我,我才不蹚这浑水!”
他伸手揪住镇长衣领,雨衣上的雨水全滴在对方脸上。
“够了!”
元赤大师甩开镇长,从布袋里摸出三根漆黑的长钉,表面还沾着暗红污渍,“把这些废铁扔了,换我的镇魂钉!
黑狗血备好了没?”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壮汉立刻拎起木桶,腥臭的黑狗血顺着桶边往下淌,在泥地里冒出缕缕白烟。
古秋叶攥着师剑的手沁出冷汗,剑柄符文突然发烫。
棺材缝外,元赤大师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长又尖,正对着他阴森一笑。
浓稠的黑狗血如瀑布般灌入棺材,腥臭味瞬间填满狭小的空间。
古秋叶被呛得剧烈咳嗽,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血腥味。
黑狗血接触到师剑的刹那,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腾起阵阵刺鼻的白烟。
“快盖棺!”
元赤大师尖声催促。
棺盖轰然落下,震得古秋叶眼前金星首冒。
三个壮汉抡起铁锤,镇魂钉穿透棺木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每钉入一分,古秋叶都感觉有根钢针扎进骨头,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
“起棺!”
棺材被粗鲁地抬起,剧烈的晃动中,古秋叶的头重重磕在棺壁上。
雨水顺着缝隙渗进来,和黑狗血混在一起,在他身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师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剑柄上的古铜钱疯狂旋转,撞击声在密闭的棺材里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突然倾斜。
古秋叶感觉身体悬空,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棺材坠入井中。
“咚”的一声巨响,井水从西面八方涌入,冰冷的液体灌进鼻腔、嘴巴。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井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发光,还有无数惨白的手从井底伸来,抓向这具装着活人的棺材。
冰冷井水咕嘟咕嘟往棺材里灌,古秋叶拼命用肩膀顶着棺盖,可水的重量像座大山压下来。
黑狗血混着井水呛进喉咙,他咳得满脸涨红,肺里***辣地疼。
师剑不知何时脱手,在狭窄的棺材里乱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随着水位越涨越高,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古秋叶大口喘着气,可吸进的全是腥甜的血水。
他的手脚开始发麻,眼前不断浮现出父母遇害的画面。
井口的光亮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绿豆大的一点,接着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西肢渐渐没了力气,古秋叶瘫在水里,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
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只听见元赤大师在井口喊了句什么,随后就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吞没。
他想抬手抓住最后的希望,可胳膊刚动了动就沉了下去。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时,古秋叶感觉有双冰凉的手抱住了自己。
井底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哗啦声,像是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