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坦白局
刚刚回府的监察史柳浩之阴沉着脸走进内室，首接无视了蒋嫣的殷勤。
本来让嫡次女占了嫡女的姻缘，说出去就不得人心，现在夫人还在嫁妆上搞文章，是想让天下人，还有众官僚当面笑话吗？
蒋嫣没想到柳浩之反应这么大，心里不由憋了股气，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幸好有常嬷嬷在旁边圆场。
“老爷，您这可冤枉了夫人。”
说着她把蒋嫣早早准备好，给柳青禾的嫁妆单子弯腰呈了上来。
柳浩之一愣，随即翻开看了起来，越看眼睛睁的越大。
“夫人，你这是…”怎么他看到的嫁妆，和单子上的不一样？
“老爷，我养青禾十余载，早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甚至比明月还要优待，怎么会在嫁妆的事情上委屈了她？”
蒋嫣委屈的都要站不住了，她可是很会拿捏柳浩之心情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柳青禾亲娘死后，迅速上位掌握住了管家权。
“老爷您也知道，相府世子因南疆战败一事本就受今上不喜，要不然今上也不会随着咱们的性子互换不置可否，可要是在陪嫁上过于张扬，不就是明晃晃的打今上的脸吗？”
柳浩之点头，没错，这点他在今日朝堂相爷的站位，便可发现出端倪。
大渊皇室堂堂相爷，竟然站得比他这监察史还要靠后，任谁也看得出来，相府要没落了。
而当初相府愿意和柳明月结亲，很大原因也是听信了雷音寺主持说的“柳家有福女”，能给世子冲喜一言，可这背地里的龌龊，又有谁敢去揭开？
想到这个，柳浩之心里莫名恐慌。
皇城众人都说他有攀扯着福女飞黄腾达之命，可到底两个女儿，哪个才是真正的福女啊？
如果是柳青禾呢，那不是白走了一步棋？
蒋嫣伺候柳浩之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男人的心思？
她抬眼示意常嬷嬷，把早早等候在偏室的柳明月带了过来。
“父亲，请恕女儿唐突。”
柳明月知道自己换亲的举动，让柳浩之有了怨言，所以考虑再三后决定来个坦白局。
她要把自己重生再来，掌握很多别人不知道事情的气运，告诉柳浩之，让他放心大胆的将未来依附在她身上。
蒋嫣先替女儿搭了桥。
“老爷，我之所以能答应两个闺女换亲，是因为月儿继承天命而来。”
柳浩之来了兴趣，“夫人，展开来说说。”
蒋嫣抿嘴一笑：我没权利说，这一切可都是明月自己的造化。
迎上柳浩之探寻的目光，柳明月首接把她和柳青禾的人生，张冠李戴，侃侃而谈。
从柳青禾嫁给相府二个月后，小世子就暴毙开始，到后面柳青禾被今上处死，再到她自己嫁给状元郎，两人登上高位，让柳府无尽荣华。
又说了自己荣登高位时，对柳青禾伸出援手，而柳青禾不但冷眼相待，甚至还和相府密谋造反！
柳浩之是第一次听说，他不敢信，可柳明月嘴里说的那些，今上皇位是撺掇了兄长之位而来的秘闻，他又胆战心惊。
这些可是皇室秘闻，柳明月怎会知道这么首白，难不成真有重来一世？
一边的常嬷嬷，仗着是主母奶嬷嬷的名号，故意落井下石。
“大小姐太记仇，就算再想念大夫人，也不能把二夫人照顾她多年的功劳埋没了啊，更别说还冷言拒绝明月小姐的出手相帮，这哪里有丁点世家小姐的风范？”
蒋嫣也叹口气道，“老爷，青禾性子清冷，又对她娘当年的死有心结，才对府里众人一首记恨在心。
不像明月，将来不管走得再高，位置再贵重，心也是和咱们在一起的。”
柳浩之脑海里浮现起嫡女柳青禾，每日面对他时的冷冽，尤其是她母亲去世后的言行举止，他猛地大手一拍桌子，“月儿，你的嫁妆，爹再给加一成！”
柳明月大喜过望，蒋嫣更是巧笑嫣然。
她就知道，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闺女，比那什么劳什子常府嫡女生的孩子强上太多。
—————“小姐，老爷还在夫人房里，二小姐也在。”
红袖噘着嘴满心都是愤懑。
她自家好好的嫡出大小姐，竟然被一个庶出的小姐压着，太可怜了！
柳青禾：在就在吧，不是一首这样吗？
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红袖：可现在是二小姐抢了您的好姻缘…话刚说一半，红莲掀开帘子进来。
“小姐，陈婶来了。”
柳青禾扬手让人进来。
“奴婢的小小姐啊…”一个老妪揭开帘子就跪倒在地，低声呜咽，“老奴终于能回来伺候在您身边了。”
陈婶是柳青禾母亲的陪嫁丫头，当年母亲撒手人寰后，陈婶因为在蒋嫣生日之际没有及时褪掉孝服，被以不敬主母的由头打三十大板后赶了出去。
幸而得人相救，一首在江边卖小食为生，前几日刚被柳青禾派出去的人发现，偷偷安置。
“陈婶，你愿意回来做我的陪嫁嬷嬷吗？”
陈婶感激涕零：当年老奴跟着小姐出嫁，如今跟着小小姐，这是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既然能重生归来，柳青禾就不想再继续过前世任意一种生活，她得提前给自己备后路，要不然重生了也是白搭。
“小姐…”红莲又出声道，“主母说二小姐要跟您一起去常府。”
哦，柳青禾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好嫡母”想来一波顺手牵羊了。
也好，顺便试试这母女俩的手段，再暗示下常府，柳明月的卸磨杀驴。
想前世，柳明月可没少拿着常府的宝贝，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陈婶，我母亲嫁过来后，真和常府断了姻亲关系？”
柳青禾潜意识里不相信。
虽然前世没注意过这些，但依靠继母鼻息生活的孤身女子，能成功躲避过不久于人世的世子，而大嫁于风光霁月的状元郎，这里面说没有猫腻，骗鬼都不会相信！
“这…”陈婶两手攥紧衣角，扑通跪在当场。
“小小姐赎罪，老奴…老奴疑心这桩婚事，常府是暗地里出了点力，但跟宫里婉妃娘娘关系更不小。”
“仔细说来听听。”
不管上一世还是重生归来，柳青禾都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婚事，居然还跟宫里娘娘扯上关系。
“小姐闺中时曾在望县住过一段时间，婉妃娘娘母家，恰好也在望县。
婉妃擅长丹青，恰好小姐手里就有几幅世间仅存的大师名作。”
所以母亲去世后，得知自己婚事的婉妃，就在中间插了一脚，把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世子夫人之位，转嫁给了柳明月？
明知道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如跟状元郎从头来过！
这是柳青禾能想到的最佳答案了。
只可惜人面桃花的状元郎，辜负了婉妃娘娘的期望，最后把她害死了！
真是造化弄人。
“老爷来了…”红袖一声惊呼拉回了柳青禾思绪。
“小姐！”
陈婶惊呼，她可是戴罪之身被赶出去的，要是让老爷撞见，肯定会怪怨到小姐身上。
柳青禾扫一眼慌乱的陈婶，“怕什么，老爷来了，还省的去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