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白袍扫过眼前时,我正偷偷用袖口擦掉掌心的汗。
"十九。
"听见这个称呼我就知道要糟。
果然师父的竹杖敲在我肩胛骨,力道不重却带着破风声:"说过多少次,门内唤你十九是让你记住自己十九岁才堪堪学会御气。
"我梗着脖子没敢动。
后山老松落下颗松果,正砸在昨夜刚补好的剑穗上。
这穗子原本缀着七枚玉珠,现在只剩六颗半——那半颗是上个月被三师姐削断的。
"今日便下山去。
"我猛地抬头,望见师父鬓角银丝里缠着根松针。
方才跪着时数过,衣摆上共有九根松针,左边四根右边五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竹杖就抵住了喉间。
"十九!
"师父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铁,"你且记着,山下人不会容你数完第三根松针再拔剑。
"我攥住腰间那柄轻鸿剑,这是去年生辰时四师兄用后山青竹削的,剑柄处还歪歪扭扭刻着"十九"二字。
晨风掠过剑穗,残缺的玉珠碰出碎响。
山门在辰时三刻准时开启,我背着青布包袱数台阶,三百六十五阶走到第一百七十阶时,包袱里的炊饼还温热着。
山脚茶棚飘来油香,我摸着袖袋里九个铜板,忽然听见马匹嘶鸣。
茶棚东侧歪斜的旗杆下,三个壮汉正拽着个梳双髻的小姑娘往马车上塞。
粗布帘子翻飞间,我看见她腕间一抹青玉色——那镯子竟与我包袱里用油纸包着的残镯一模一样。
轻鸿剑出鞘时,我默数到第二根松针落地。
"这位侠女!
"茶棚老板突然抓住我袖口,枯黄手指微微发抖,"那是青龙岗的人..."我盯着老板袖口沾的芝麻粒,忽然想起今早炊饼上撒的白芝麻。
就这么恍神的功夫,脑后袭来凌厉风声。
我本能地旋身挥剑,青竹剑身拍在壮汉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十九招内解决。
"我默念着师父教导,剑穗却突然被扯住。
残缺玉珠迸裂的瞬间,眼前闪过血色沙场——黄沙漫卷处,有个穿银甲的女子正举起同样制式的玉镯。
"当心!
"少女的惊叫让我回神,轻鸿剑已穿透最后个壮汉的衣襟,将他钉在茶棚立柱上。
粗麻布裂口处露出靛青色里衣,针脚细密得像是...像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