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烟灭
“李大娘！”
一小孩走了进来，惜汝看了看，认出也是王姓的孩子王二。
李大姐忙走去，“大热天的，怎么让你一个小孩过来？
仪式都办完了吗？”
“李大娘，强子叔把他孩子带走了！”
一句话儿好比那晴天霹雳，给陈惜汝心中猛烈一击。
陈惜汝己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童稚口中的话与自己孩子的哭声在脑中回转。
霎时间便生出许多力气，一心往门外扑去。
李大姐听了王二的话，也吓了一跳。
早上还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如今却怕是遭遇不幸。
她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无助地盯着惜汝。
见惜汝往外扑，才回过神来，忙往前挡着。
“强子媳妇儿，你冷静下来。”
她挡到惜汝身前搀扶。
“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惜汝脸上己没了血色，一心想往外冲。
王二被这场面吓坏了，忙往外跑。
这更令惜汝紧张，一时竟生出无数力气，将李大姐扒拉开，往外冲了出去。
虽然己是下午，但太阳仍旧高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惜汝穿着一袭丧服，在路上踱步，汗水不断从额上冒出，汗珠相撞，快速划过脸庞，滴到路面。
心中仍旧万般力气，但身体己然跟不上，只能一步一步地挪着，朝着王氏宗祠。
忽觉得双腿没了力气，陈惜汝只能仍有身体惯性，摔倒到砂石路上，头上插着的木钗跌落到地面，她的头发因此全都散落。
惜汝不顾身上的疼痛，用手按住地面，沙子瞬间挤入皮肤，流出的血把地面打湿。
陈惜汝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将自己撑起，继续前进。
走进街巷，便迎面见十几名王家宗亲，其中几个妇人过来搀扶。
原来王二刚刚跑回来将发生的事都说了，王保宗忙派了人去迎接。
陈惜汝甩开伸过来的手，一心只想着去见她的孩子。
“强子媳妇儿，你身体还没好。”
“我要见我的孩子。”
妇人们也不忍心让她一个人走过去，便商量了一下，共同架着去了王氏宗祠，快到了便早己有人进去说了，王保宗带着人来到门口。
“强子媳妇儿，你怎么过来了？”
王保宗说着。
“我要抱回我的孩子。”
便甩开左右的人手，往里面冲。
门左右的人正想拦着，却也挡不住，便被陈惜汝冲了进去。
“孩子，娘来了。
你在哪儿？”
陈惜汝在祠堂内找着，却没见到孩子的身影，祠堂内只摆着个香炉，烟也己烧尽。
王保宗带着人进来，陈惜汝见王保宗，便想往他身上扑，王保宗身旁的陈歪脖忙上去挡下。
“好孩子好孩子，这是村长啊，不能这样。”
陈惜汝此时眼眶通红，眼珠布满血丝，她的眼中就仿佛燃起了火一般。
怨毒地盯着王保宗，不断喊道：“我孩子呢，我孩子呢......”王保宗拿起帕子，在眼前擦了擦，回答道：“孩子随他爹去了，他们父子有缘啊。”
陈惜汝一听，抬起手，竟抓住了王保宗的衣服，紧紧拉住，现场的人忙过来拉扯，说：“你们当时怎么说的，会照顾好我的孩子，现在，你们......”两人被众人拉开。
王保宗拍了拍衣服，抚了抚胡子，不紧不慢地说：“强子媳妇儿，你可别说错了话。
孩子来时都是好好的，我们刚给强子烧完第一遍纸，那娃便没了气，在场的人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不是强子把孩子带走还能是什么？”
“村长说的没错！”
“孩子就是这样没的。”
在场的人纷纷说了出来。
“我孩子人呢！”
惜汝拼命往前冲，要撕了王保宗，陈歪脖忙用力抓住。
王保宗双眼盯着陈惜汝，那双眼睛里透着算计和轻蔑。
“他爹要带走他，我们怎么敢不遵守，便一并放在他爹的棺材里，己经安葬了。
强子媳妇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呀。”
陈惜汝怒火袭心，一股热血冲到脑中，昏倒在了香炉前。
风把香炉里的香灰震了出来，落到惜汝的脸上。
“把她带回去吧。”
王保宗说完，便转身走了。
陈惜汝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门外正争执着什么，留心听着。
李大姐略带着抽泣，声音依旧有力，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一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犯什么问题，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陈歪脖压着嗓子，说着什么，惜汝悄悄站起来，靠到门边听：“说来也怪，我们刚给强子烧了一遍纸后，王保宗便抱了那孩子，便发觉没了力气，你说，这不就是强子把孩子带走了吗？”
“你说什么胡话，别人不了解强子，你还能不了解吗？
他对他媳妇儿是疼着惜着的，我们邻里亲戚哪个不知。
这孩子就是他媳妇儿今后的指望了，他能狠下心把孩子带走？
那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陈大姐有些激动，近乎喊了出来。
惜汝在门后听着，听到孩子的遭遇，不禁抓挠了木门，门上的细刺扎入皮肤中，她却仿佛全然不知。
陈歪脖拼命压着嗓子，嘟囔着“小声点”，接着说道：“想来就是天气太热了，娃儿受不了了。
不然您说，谁会去害这孩子。”
“那王村长是全程抱着孩子的吗？”
“哪有，他是族长，自然是需要主持着，孩子便在宗祠里的房里睡着。”
“王保宗......”陈惜汝从门后走出，站在二人面前，她的嘴唇苍白得不像人样，手不断渗出血，滴到门槛上。
李大姐忙擦去泪水，向前搀扶着惜汝。
陈歪脖情绪激动，左右张望了下，说道：“孩子，你话不能乱说，王村长人家有头有脸的，你说这次还专门给强子办丧礼，怎么可能会害你的小孩呢？”
陈惜汝倚着门，勉强站立住，说道：“他办这丧礼，是为了我的丈夫？
怕是为了我的孩子吧！”
陈惜汝喊了一声，又没了力气，陈大姐费了许多力气才给扶住。
陈歪脖低下头，说：“孩子......”就在这时，一声咳嗽将陈歪脖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