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渔船的汽笛声如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浓重的海雾,尖锐而悠长。我站在甲板上,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手中紧握着的是林汐的素描本。最新的一页上,三条并列的虎头鱼跃然纸上,但它们的鱼鳃位置却长满了人眼,那些瞳孔里闪烁着针尖似的银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纸张因潮湿而微微卷曲,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湿润感,还有妹妹常用的枇杷膏那淡淡的甜香,这香气此刻却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潮生哥,别碰那个!”阿珠的声音突然从船缆堆后传来,伴随着一阵慌乱的响动,她围裙里兜着的牡蛎哗啦啦地滚落一地。记忆中的小丫头如今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她的右肩鼓着一个不自然的肿块,像是衣服底下藏了一只拳头大的螺。
我停下翻动的动作,看向阿珠。她蹲在地上捡拾着散落的牡蛎,后颈上粘着一片暗红的贝肉,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汐姐姐跳海前天天在滩涂挖东西。”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惧和迷茫,“她的指甲缝里总是塞满了红螺壳,怎么也剔不干净。她说,那些螺会唱歌。”
潮水渐渐漫过了我的橡胶靴,远处的村庄里传来了鞭炮声,清晰而热烈。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村里正在筹备送新娘的仪式。这个古老的习俗已经流传了数百年,据说被海神选中的姑娘会消失在海雾里,再次出现时,口鼻塞满珍珠母贝,指甲缝里嵌着血红的骨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带我去看汐汐最后出现的地方。”我沉声说道。阿珠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拽着我迅速躲进了礁石的阴影中。雾中渐渐浮现出几个佝偻的人影,他们抬着一只裹着红绸的活猪,步伐沉重而坚定。
当猪的惨叫声在海风中回荡时,海水突然泛起了诡异的银光。阿珠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紧紧掐住我的手腕,“开始了。每月初七,我们都要往哑海投祭品。”
被割开喉咙的猪坠入海水,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域。血雾腾起的瞬间,海面浮起了无数珍珠囊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