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锈钢台面上，男人破碎的头骨像摔裂的陶瓷娃娃。
福尔马林的气味混着消毒水，在冷藏柜的嗡鸣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陆九溟的针管刚刺入尸体肘静脉，暗红的血液却渗出诡异的淡粉色，像掺了樱花汁液。
死者的眼皮就在这时弹开了。
灰白的瞳孔本该扩散成八毫米的圆，此刻却收缩如针尖。
陆九溟的右眼突然刺痛，仿佛有人用冰锥捅进视神经。
破碎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翻飞的外卖箱、手机屏幕上跳动的“1:00”、沥青路面积水倒映出的红色鞋跟……冷藏柜的门“砰”地弹开，一张泛黄便签纸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惊蛰守则若尸体出现虹膜收缩，请立即完成其生前最后一单外卖配送配送途中不可与穿红色高跟鞋者对视倒计时归零前未送达，死亡循环将扩散至整个街区血渍般的字迹在纸面蠕动。
尸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亮起猩红的倒计时：23:59:59。
雨夜的十字路口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故障电影。
陆九溟攥着手机冲进雨幕，雨滴砸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凉意——先天性痛觉缺失的神经缺陷，此刻成了最讽刺的庇护。
他眯起右眼，畸变的视野中，雨水正违背物理定律螺旋攀升车窗玻璃，路面水洼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二十米外的车祸现场正上演量子幽灵般的双重影像：现实维度里，外卖电瓶车在卡车轮下支离破碎；灵域投影中，卡车悬浮在离地十厘米处，雨刷器空转着切割空气。
绕过第四个水洼时，他看到了“规则第二条”的注解。
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立在便利店檐下，漆皮鞋跟精确卡在地砖接缝处。
陆九溟放慢脚步，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她脚踝——膝关节以聚乙烯脆化般的角度向后翻转，脖颈发出“咔啦”声转了一百八十度。
“果然是实体化的……”他摸向腰间消毒剂，防腐室里调配的50%甲醛溶液在喷壶里晃动。
女人的青白面孔在瞳孔中急速放大，陆九溟对着那张脸按下喷头。
蛋白质变性的焦糊味混着数据流闪光，具象化的身躯崩解成像素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