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纸新郎
红烛泪滴在绣着并蒂莲的盖头上时,我嗅到了第五种血腥味。
"少奶奶该饮合卺酒了。"喜婆的声音像浸过桐油的纸,在贴着囍字的雕花门外沙沙作响。
我望着对面端坐的新郎,大红喜服下隐约露出泛黄的纸边——那截露出袖口的指尖分明是竹篾扎的骨架。
"三爷今日身体抱恙?"我故意将金丝楠木椅往后挪了半寸,琉璃珠帘在鬓边轻晃。
镜中倒映着龙凤喜烛,烛火将我的侧脸烧成暖玉,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正巧挡住喉间吞咽的颤抖。
纸新郎突然动了。
缠着金线的纸手掌掀开盖头时,我闻到了腐烂的槐花香。描着丹凤眼的纸面离我不过三寸,腮红是用朱砂混着人血点的,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娘子。"纸人的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
我捏着合卺酒杯的指尖发白。
酒液里沉着半片指甲,看弧度该是女子小指的。窗外忽然传来唢呐声,却不是迎亲的调子,倒像是送葬的哀乐。
"三少爷该揭盖头了。"喜婆的声音突然贴上门缝,我这才发现雕花门上的倒影——那佝偻的身影像是在踮着脚往里窥视。
纸新郎的竹骨发出咯吱声响,大红盖头飘落在地的瞬间,我看见镜中十七盏灯笼同时亮起。
每盏灯笼都蒙着层薄如蝉翼的皮,灯光透出时能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
我的翡翠耳坠突然滚烫,烫得耳垂快要滴血。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说能镇阴邪之物。此刻坠子里竟浮现出细小的血丝,像活物般在翡翠中游走。
"娘子看这合欢帐可还称心?"纸人的手抚过床幔,那些绣着百子千孙的锦缎突然渗出暗红。
我袖中的银剪子抵住掌心,这是苏州城最好的绣娘才会用的家伙——剪过九百九十九匹绸缎,饮过三十三个负心人的血。
帐幔上的血珠突然凝成字迹:"快逃"。
"三爷这婚床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