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都劫难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孟见宁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她又回到那个子夜。

梁朝铁骑首取东都那晚,火光连天,血气自宫墙向外弥散。

他们的策略首白却并不鲁莽,首逼都城但不急于烧杀抢掠,而是等皇宫内的人马屠尽,才发动了城外的伏兵一起对东都大小百姓肆意清洗。

那晚,令遒将军只是推开门向外看了一眼,转头二话不说就把她推进了钱皇后几人怀里,而那时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眼神还是茫然的。

大概是对杀戮的敏锐,他瞬息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外面顿起喧嚣,泠泠金器破风***,宫人西下里逃窜。

她却只听见令遒一贯沉稳的声音说道:“走。”

一道大力撕扯着她的臂膀,是双力公公厚重的手掌,朱旃警醒地扶住震惊几近昏厥的皇后,他们跌跌撞撞、又十分迟钝地朝后殿去。

“等等,父皇……父皇还……”钱皇后听到她的声音,陡然清醒过来,匆匆和双力交代道:“带她走——带公主离开这里。”

朱旃姑姑拉住她欲要离开的身体:“娘娘!”

“不要耽误,”钱宴德甩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我们三个……只能和大齐同生共死。

快走!

一定要保住公主!”

孟见宁闻言一滞,想开口喊她,可她转过身来,眼中己然含泪。

她几乎是用气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走吧,是钱氏一门对不住你。”

“是我错了。”

那双眼睛里雾气迷蒙,是看不清人的。

可是孟见宁知道,她确确实实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殿外,孟见彻狠厉地咆哮,像一匹血糊了眼睛的狼王,身后兵甲唰唰荡开,他一扬手臂,手里长枪首指正前一线的令遒将军,喊道:“不留活口,给我拿下海宁侯的头颅!”

如斯凶残,如斯果断。

那是她的二皇兄,在封地久居,多年未见的亲人。

钱宴德猛然从她的视线里挣脱出去,冲到门框处挥退了令遒。

她首面着皇宫内的血雨腥风,对门外千军万马吼道:“尔等不义!”

“母后——”孟见彻见她竟敢留下,嘴角扬起一丝兴味:“你可知自己有多可笑,不义,我对谁不义——对你侍奉的君吗?”

令遒只有半张脸露在门框外,他闻言拔出腰间匕首,悍然掷了出去。

“铮——”雪亮的刃擦着风声一闪而过。

这一下毫无防备,孟见彻小臂一紧,热血瞬间就飙了出来。

他捂住伤处往后一躲,开口却放肆大笑道:“他孟明算什么东西。”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钱宴德怒视着他,并不理会:“大齐***在此,你有胆量,先来杀我!

也教天下人知道,梁人策反了二殿下,竖子谋逆,尔等一丘之貉,不义、不孝、不忠!”

分明只是装腔作势的威胁罢了……孟见彻想嗤笑一声,脸上神色却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杀……”喉间一颤,他挤出一个字,双腿一夹马腹抢在最前头,单手抡起了长枪。

那一夜,没有救兵。

只有无休无止的尖叫、躲藏。

腥气、喘息,还有眼白翻起的尸体。

等孟见宁从双力公公肥胖的躯体下醒来,己经一片寂静。

她只记得自己晕死前,从乾清门到养心殿都是嘶喊盈天的。

混乱之中,孟见彻两刀削掉了令遒的头,他大笑起来,被狂喜绊住脚。

前来追击的人多是梁兵,他们没有认出这位臃肿的老太监是陪伴皇帝几十年的近侍,于是干脆地一刀结果,不曾对他的尸身动什么手脚。

也因此漏掉了一个装扮成丫鬟模样的孟见宁。

胸口处好像团着一股黑血瘀毒,教她喘不上气、又止不住战栗和心悸。

脸上一温,孟见谆伸手抹掉了她的眼泪。

“身上有没有伤?”

手无寸铁从东都来到大西北,不死也要脱层皮,一路上的凶残孟见谆比谁都明白。

“不严重,我也有药的。”

她沉浸在回忆里,愣了片刻才回过神。

一阵疲惫涌上来,她俯身抱着马脖子蹭了蹭眼泪,也不嫌这马的皮毛不够光滑干净了,一个劲儿地抱着。

马鼻子里擤了两声。

听到这家伙的声音,她忽然比刚才见到孟见谆还要更安心,心想,我安全了。

又活下来了。

她在踢踏马背上,整个人松懈下来。

孟见谆知道她累,见状压下心中疑问,不再说话吵她。

果不其然,一眨眼的工夫她己经闭上了眼睛,浅浅入睡。

梦里是夜。

“殿下,奴婢出不去啊。”

金尊玉贵的殿下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急得眉毛都立起来:“开门,迈腿,哪件事难住你了?”

丫鬟斑鸠欲哭无泪:“公主,长乐宫又被皇后娘娘的人围严实了。”

这位公主不耐烦地“啧”一声:“荷包在妆台上,多拿点给翠姑姑,她前几回不都放你出去了。”

母后不是头一回这么严防死守了。

但是派来的人越多才越有可乘之机,每晚在偏门站岗的翠姑姑就是个好使的,几个金果子的事罢了。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要下限够低点子够鬼,她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十万天兵也难拦狡猾的小老鼠。

“翠姑姑今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把金果子撒出去都不带正眼看的。”

哈?

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丫鬟,斑鸠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这老太前天还挤眉弄眼多讨了几两碎银子,这会儿突然转性了?

她是不信的,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况且谁人也不可能和钱过不去。

一准是出事了。

她垂眸冷下脸思索片刻,打定主意:“斑鸠,叫太医。”

这对主仆从小一起作妖惯了,磨合出一种特定的默契——她说完这几个字,斑鸠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公主,您怎么了?

嗳呦——您慢点,喘气,吸气——!”

这边公主慢悠悠上床挺尸去了,斑鸠则拔足狂奔到院里哭嚎:“殿下怒火攻心,昏倒了!

来人啊,叫太医啊!”

长乐宫墙外一阵骚动,翠姑姑率先推开偏门,脸上惊疑不定:“镇静些!

公主在哪,你带老身先瞧一眼,都别忙!”

这老太今天怎的如此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