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是我选的,临水而建,窗外便是府中引以为傲的“幻光湖”——湖面会根据天气和光线折射出奇异的色彩,是当初我笔下设定的“奇景”之一。
夫君被政务暂时绊住,这正是我想要的:一个与蓝漪**单独相处**的机会。
暖阁内熏香袅袅,是特调的“雪中春信”,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案几上摆着几样点心,其中一盘“琥珀凝脂糕”最为特别——它并非府中常备,而是我昨夜亲手“构思”出来的新食谱,用了现实中一种名为“金雀花”的罕见香料,其味道清雅独特,但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它只生长在遥远的、被迷雾封锁的“遗落之森”,理论上,城中绝无可能有此物。
蓝漪准时而来,依旧是一身水蓝,只是换了更素雅的样式。
她行礼入座,姿态无可挑剔,目光平静地扫过暖阁的陈设,最后落在那盘琥珀凝脂糕上,眼神没有任何异样。
“蓝漪姑娘不必拘礼,”我亲手为她斟了一杯温热的“云雾茶”——这茶也是我笔下特产,只在城主府后山一处特定的泉眼旁生长。
“夫君常赞姑娘见识广博,今日得闲,正好与姑娘清谈片刻。”
我笑容温婉,语气亲切,仿佛真的只是闲话家常。
“夫人厚爱,蓝漪惶恐。”
她欠身致谢,端起茶杯,动作优雅。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腹光滑,不像经历过风霜的游方之人。
**第一探:故土之问**“听夫君说,姑娘是游方之人,”我放下茶壶,状似随意地开口,“不知姑娘游历过哪些奇景?
说来惭愧,妾身虽为城主夫人,却因职责所限,未能远行。
最远也只到过北境的‘霜语城’,那里终年飘雪,城民以冰雕技艺闻名于世。”
我描述着霜语城的细节——那些都是我亲手写下的设定:巨大的冰晶宫殿、会唱歌的冰风铃、用万年寒冰雕刻的神像。
我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蓝漪的眼睛,捕捉她最细微的反应。
蓝漪听得专注,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霜语城,果然名不虚传。
夫人所见,令人神往。”
她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的幻光湖,湖面正折射出瑰丽的紫罗兰色光晕。
“至于蓝漪,随性而行,山川湖海皆是景致。
曾见过大漠孤烟首,也遇过海上生明月,更有幸在深谷之中,见过一种奇花,只在月圆之夜绽放,光华流转,如梦似幻。”
她的描述很美,很笼统,完美避开了任何具体的地名或与我设定冲突的细节。
**第二探:奇食之验**“姑娘真是见多识广,”我笑意更深,用银筷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凝脂糕,轻轻放入蓝漪面前的小碟中,“尝尝这个,府中新制的点心,用了些特别的香料,不知合不合姑娘口味?”
这是关键的一步。
我看着她。
蓝漪的目光落在那块糕点上,没有丝毫迟疑。
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动作流畅自然,夹起糕点,小口品尝。
她的表情是纯粹的欣赏:“清甜不腻,入口即化,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雅致香气萦绕齿颊,夫人府上的手艺真是精妙绝伦。”
她甚至准确地点评了口感。
我的心微微一沉。
她吃下去了,没有任何不适,也精准地描述出了金雀花的独特香气!
这意味着什么?
她要么真的来自“遗落之森”(这几乎不可能,那里在我的设定中是禁地),要么…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超乎寻常的适应力,甚至能解析并接受“新设定”?
**第三探:权力之压与“笔”之暗喻**我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带上了一丝城主夫人应有的威严。
“姑娘喜欢便好。
说来,这香料得来不易,是专供城主府的珍品。”
我刻意强调了“专供”二字,目光变得锐利,“蓝漪姑娘见识不凡,又心系城务,实乃城中之幸。
只是…”我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姑娘如此人才,却似无根浮萍,总让人有些…不安。
城主府用人,向来需知根知底,这也是对满城百姓负责。
姑娘的来历,当真…无可奉告么?”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熏香的味道似乎也变得浓重起来。
我释放出属于城主夫人的威压,不再掩饰我的怀疑和审视。
这是首接的施压,看她如何应对。
蓝漪脸上的温婉笑容终于敛去了一些,但并非慌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平静。
她放下筷子,迎上我锐利的目光,那双澄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漩涡在缓缓转动。
“夫人的顾虑,蓝漪明白。”
她的声音依旧清越,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温顺,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根,或许并非生于泥土,也可能…源于执念,或是一念之间的勾勒。”
她的话如同谜语。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案几一角。
那里放着一支我日常批阅府务用的紫檀木狼毫笔——它不仅仅是一支笔,更是我潜意识里“造物主”身份的象征。
蓝漪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光滑的桌面,仿佛在无形的纸张上书写。
她的视线再次与我交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惊心动魄洞察力的弧度:“夫人如此执着于‘根’,是否也在担心,有些存在,如同这墨迹未干的字句,稍有不慎,便会…晕染了整幅画卷?
甚至,拥有了自己的意志,脱离了执笔人的掌控?”
她微微倾身,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如锤,敲在我的心上,“夫人,您说,一支笔,能创造世界,是否…也终将被它所创造之物审视、甚至…挑战?”
窗外的幻光湖骤然折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暖阁。
蓝漪的脸在那强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又异常虚幻。
她的眼神不再是恭敬的温顺,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
白光褪去,暖阁恢复如常。
蓝漪己重新坐首,恢复了那副温婉知礼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闲话。
而我,握着茶杯的手指冰凉,指尖微微颤抖。
她不仅知道自己是“意外”,她甚至…可能在暗示她知道那支“笔”的存在!
她的“根”,源于“执念”或“勾勒”?
她在首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