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五公主被点名要求送往敌国给太子做妾。
大婚当日,太子挑起我的红盖头。
烛火之下,我看清了他的脸。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双眸深邃却又好似藏着繁星。
我险些惊呼一声,这张脸分明与我从前男宠的一般无二。
···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远方响起,被血浸染的大地仿佛也跟着颤栗。
晟国大军滚滚而来,一路势如破竹。
父皇奉上割地求和书,不曾想晟国除了索要几所城池以外,还点名要求五公主薛绾入国为质。
猜得没错,我就是那个怨种五公主。
父皇常说我是众公主中最乖巧懂事的。话可以这样说,却委实不严谨。事实上我不过是生性怯懦些,再加上我的母妃是最严厉的淑贵妃,旁的姐妹们沉湎于酒色嬉戏时,独我一人诵典籍、习琴瑟。
可尽管如此,也不至于闻名遐迩到连敌国都垂涎于我的程度吧?
我想不通。
论起样貌,大姐姐倾城绝色,被京都的王孙公子们视若稀世瑰宝。
论起风情,三姐姐丰神绰约,一双含情眼直教人把魂给勾了去。
更何況我在不久前曾有过婚约。
前年三月底骠骑将军府的小儿子在春猎大会上拔得头筹。父皇颇为器重,又深知他心悦于我,随即当场指了婚。
我思前想后不得解,脑子就快要炸掉了。
两国相隔千里,跋山涉水整整两个月。任我心里有千不甘万不愿,保家国平安的重任终究是落在我稚嫩的肩膀上。
这晟国老皇帝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过几日就将我许给了当朝太子。
虽然从未见过太子,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有了太子妃,是他年少时便定下的。若本公主嫁去只能做良娣,也就是妾。
我接过圣旨,忍不住冷笑一声。
让堂堂靖国公主给晟国太子做妾就是老皇帝羞辱人的手段吗?
君子之心,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
我深吸一口气,想挺直腰板却一秒破功。
谁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呢!不屈也得屈啊!
我暗自抹了一把眼泪,可怜自己命苦。
烛火摇曳,熏香缭绕。
赤红的喜字镀上一层潋滟的金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太子挑起我饰以彩穗的红盖头。
烛火之下,我看清了他的脸。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双眸深邃却又好似藏着繁星。
我险些惊呼一声,这张脸分明与我从前男宠云淮的一般无二。
我是父皇最乖巧的女儿没错,但我也偷偷有过男宠。
只有一个。
那是三姐姐庆祝我及笄的贺礼。
三姐姐的母妃从不拘束于她,自然而然养成了骄奢***逸的性子。十几年来从不需读书不说,府邸中私自豢养的面首就多达十余人。
母妃原本不愿我与她亲近,可她待我真真切切是顶好的。
三姐姐常常带来市井上的稀罕玩物让我见世面,寻到难觅的奇珍异宝也会毫不吝啬地赠予给我。
直到及笄宴上她将一个新纳的男宠送给我。
我被唬得拼命地摆手,连忙推辞。
并不是担心母妃责怪,而是想起三公主府平日进进出出的那些娇滴滴的男人就心中排斥,当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她笑了笑,将所谓的“贺礼”带到我身边。许是我久居深宫没见过太多世面的缘故,当我看清那个少年时竟连眼睛也移不开了。
他生得真好看,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我傻傻地望着他,心在那一刻开始动摇。
眼前一袭红衣的男人生得同他一样好看。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索着。从眉骨到鼻梁、薄薄的嘴唇到饱满的耳垂,一寸一寸,仿佛与记忆中重叠。
云淮……我小声呢喃着,如从前一般唤他。
可正当对上他陌生的眸子时,不由得倏地收回手。
我苦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会是我的云淮呢?
云淮他已经不在了。
我曾亲眼看着他跌入茫茫雪原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