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面少年

青砖的寒意透过麻布裤渗进膝盖，祠堂供桌上七盏长明灯摇曳着，把"邬"字族徽照得忽明忽暗。戒尺抽在脊背的脆响混着邬宏长老的训斥："擅自修习外门功法，该当何罪！"我盯着砖缝里半截枯草，任由冷汗顺着鼻尖砸在地上。

"啪！"

第三十七下戒尺落下时，我听见丝帛撕裂声。后襟布料被血痂黏在伤口上，随着挥尺动作撕开新鲜皮肉。面颊肌肉像是冻住了，连睫毛都不曾颤动——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面瘫，此刻倒成了最好的盾牌。

"野种也配碰我们邬家武学？"

跪在祠堂门槛外的邬霜忽然嗤笑，她新裁的胭脂红襦裙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缀着东珠的绣鞋。这个比我小两岁的族妹总爱在受罚时来看戏，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叩在铜门环上，叮叮当当像催命符。

戌时的更鼓从街巷传来，邬宏终于扔了戒尺。镶玉的乌木尺滚到我腿边，映出张惨白的脸：斜飞入鬓的眉，死水般的眼，嘴角像是被丝线缝死了，连痛楚都挤不出一丝皱褶。

"跪到子时。"

长老的皂靴碾过青砖，邬霜银铃般的笑声跟着远了。月光从雕花窗漏进来，在供桌前聚成霜白的一滩。我数着瓦当滴下的露水，直到祠堂彻底沉寂，才从怀中摸出那本《太虚引》。

羊皮封面的旧书沾了血渍，白日里在藏书阁角落发现它时，落款"邬青阳"三字让我愣了神——那正是父亲的名讳。十年前他抱着尚在襁褓的我回到邬家，当夜便消失在后山禁地，只留下满室血腥。

书页在月光下泛起幽蓝，那些蝌蚪状的文字突然活了似的扭动起来。我凑近要看分明，纸页却骤然发烫，墨迹化作金芒直刺眉心。丹田处轰然炸开寒流，像是有人往五脏六腑塞进万年玄冰。

"唔..."

喉头挤出声闷哼，这是我今夜第一次出声。寒气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如钢针攒刺。我死死抠住青砖缝，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额前垂落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