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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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前,苏镇还是一派祥和气象。

城南平安林,有一棵年过千岁的老柏树。

当自家孩子十岁之际,当父母的便要在平安林选一处闲地,植一株平安树。

而后再用老柏树的落枝,请旁边土地庙的老和尚刻一个柏木符。

以保平安。

“秋来,你想好种什么了嘛?”

一位农妇打扮,脸庞泛红,却眼神清亮的妇人,小心翼翼的拍打着少年肩膀上的落叶屑。

“柿子树,”少年抬头期盼的望着娘亲,咧咧嘴,“柿子软软捏捏的,好吃!”

“好,听你的,你这个嘴馋的小孩儿~”妇人满眼宠溺,摸了摸少年的头,径首走向旁边的林铺,用十来文铜钱买了一株小树苗。

然后走到己经选好的闲地,和少年开始忙碌的种起来。

少年瘦弱的身体,颤颤巍巍的提着一满桶水,亦步亦趋的样子,可爱极了。

妇人急忙丢下手里的小锹,双手在腰间拍拍泥土,赶过去,笑骂道:“小树苗喝不了这么多水哦。”

“可是我想让它快快长大!”

少年希冀的目光越过妇人,落在了刚刚植下去的小树苗上,好似所有的未来都在这上面了。

浇完水后,徐秋来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在一块柏木牌上写下了:“秋来植,秋来取。”

落款——“徐秋来。”

他转了转眼珠,将柏木牌翻过来,将手中的猪毛笔递给娘亲:“娘亲,我们一起种的,你也写!”

“这里规矩是只让孩子写,乖,今晚回去娘给你做糯米糕。”

“不嘛不嘛,娘也写!”

少年嘟囔了一下嘴巴,开始用小手摇晃妇人的胳膊。

拗不过小孩子的撒娇,妇人用十分规矩的姿势拿起毛笔,用笔尖轻轻触碰,留下了两个娟丽好看的字:“徐静”……徐秋来打小就很顽皮,经常惹祸出事,若不是徐母经常帮助邻里相亲,名声好,秋来不知道被教训多少次了。

小孩九岁就上乡塾了,管理乡塾的是一个老头,大家唤作老白。

老白科举落榜,除了读书无一技之长,乡亲们为了接济他,合资给他开了个乡塾,来教镇上的孩子识字。

小秋来本来不想去掉,吵吵闹闹在家里半天,最后徐母偷偷告诉他,乡塾里可以识字(柿子),他就傻乎乎跟去了。

虽然最终没有发现柿子,但是去了一次后便和一群小孩打上交道了。

晚上回来都在讲着那里的趣闻和经历。

徐母渐渐放下心来,嘱咐道:“也一定要会识字哦,娘答应你,只要白先生出的题你能通过,今年年关,给你煮猪肉饺子。”

“好耶!

我一定可以的!”

少年原地跳起来,蹦了老高。

妇人看着健康成长的孩子,红红的脸庞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咚!

咚!

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妇人拉开门栓,看见一脸疲惫,身上带伤的糙汉子,急忙问道:“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快把后门打开,向南边逃,”汉子喘了一口气,明明西十左右的年纪,却白了快一半的头发,“一伙打着清君侧旗号的黑衣军,己经把镇守俘虏了,城门大开,再不走来不及了……”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规整的踏地声,震的人心惶惶。

“哥,你带着秋来先走,我在这里给你们把风拖延时间。”

妇人轻轻的关上门,拉上门栓。

“这怎么行,谁知道他们什么德行?”

汉子紧忙拦住了她。

“我虽然是个妇人,但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既然是军队,男人看见了肯定要拉过去充军,秋来还小,吃不得这苦,我力小,秋来就交给你了。”

“行,我往城南路那边老樵夫那里走,你待会记得过来……”汉子知道自己这妹子的性格,决定了什么就不会去改变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先把小秋来带走,不能辜负妹子的一片好心。

徐伯刚从后门离开,一队人马便破门而入。

“姓名?”

“家中可有男丁?”

“可会炊米烧柴?”

一个军装打扮的男人从士兵走出来,缓缓问道。

妇人盯着那些士兵毫不掩饰的侵略目光,缓缓后移几步,作出开口要说话的样子,却将眸子看向了小院的深井……火光漫天,徐伯回头看到了起火的小院,眼睛瞪大,血丝布满,干裂的嘴唇嚅嗫了几个字:“妹子,我霍了这条老命也会把秋来带走的。”

少年在背上紧闭着双眼,可是他并没有睡着,他看到了火光,他不傻。

他不敢睁开眼,他知道,平安的生活己经不存在了,他现在的唯一着想,就是听娘的。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王爷,这个教书先生怎么处置?”

一个鼠眼小厮拱手道。

“乡塾烧了,那老头派去管那片林子吧,”一位八字胡的威严男人,缓缓转过身,对着老柏树的方向缓缓叩首,“承树神运,庇护吾等周全。”

身后的将士跟着叩首跪拜。

“承树神运,庇护吾等周全!”

“承树神运,庇护吾等周全!”

“承树神运,庇护吾等周全!”

……八王爷冷冽的眸子,盯着柏树后的城南路,遥遥之中和什么对撞了一下。

随手一挥手,跨马进入了镇守府。

“此战大胜,诸君稍作休整,”小厮模样的鼠眼男喊到,“甲子队去城南路搜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其余队伍,各自休整,明日丑时,城南门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