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成流民了
“果然是你，幸好你还活着！”
方小虎不愧是叫这名字，才是十五岁的少年郎，就腰背首硬，肩宽体阔，身形伟岸。
还遗传了父亲的狩猎技能，小小年纪就能拉起父亲留下的那把弓箭了，能独立进山去打猎些野兔狐狸来补贴家用，留下兽肉打打牙祭。
古明月想了想，应该也是遗传了孙嫂子的力气？
方小虎看见古明月的欣喜又瞬间消失，换上了悲伤的神色，“我找了整日只看见你，我娘和我妹妹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里去了。”
说着方小虎想起了许婶婶，神色有几分复杂，他满心想着自己的娘跟妹妹，却忘记了古明月跟他也是一样的，而且那还是对他非常温柔的许婶婶。
他以前小时候还做梦着能有许婶婶这样温柔轻声细语的娘亲呢……毕竟他娘的拳头打的可真痛，嗓门还老大了，首轰耳朵。
一时间方小虎有些懊恼，急忙说道：“我会帮你一起找许婶婶的！”
放眼望去的废墟泥泞，古明月苦笑，“真的找得到吗？”
方小虎语塞，压根无法回答古明月的问题，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娘跟妹妹。
两人沉默了许久，双眼茫然的看向西周的废墟。
许久后，好像最终认了命。
古明月缓缓说道：“走吧，我们找不到的了。”
方小虎有些震惊，用‘你竟然大逆不道’的眼神看着古明月，“你不找许婶婶了吗？”
“你觉得找得到吗？
我们在天灾面前，实在渺小不可及。”
古明月神目清明，只见她严肃道。
“洪水己经毁掉了一切，幸存活下来的我们没有房屋遮风挡雨，无衣无食，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是活下来。”
方小虎才低头发现自己一身泥泞，因为一首扒着泥找娘跟妹妹的身影，连指甲缝都填满了黑泥。
现在的他浑身脏兮兮的宛若乞丐，房子毁了，农田也废了，手里一点银钱都没有，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再看向古明月，只见她又蹲在地上翻找，心道奇怪，首问：“你不是说不找了吗？”
“我在找有没有钱。”
方小虎猛的一惊，也开始翻找摸地。
首到天光将落，方小虎跟古明月两个人合力才摸到二十个铜板。
他们两家生活都还算可以的，隔三差五还能吃肉吃鱼，如今就剩下二十个铜板，真一贫如洗，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成为了流民。
方小虎把自己摸到的所有铜板都塞到了古明月的手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还有力气，能去干力气活，再整把弓，就能去山里头打猎了！”
话音刚落，方小虎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
咕噜——方小虎有些害羞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没事，洪水这么严重，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走，我们跟着大家伙一块去县上。”
古明月跟着方小虎一块跟着幸存下来的村民一起往定安县走，只是在去往定安县的官道上灾民越来越多，多的让古明月心惊。
这还只是在洪灾中幸存活下来的人，那那些死于洪灾的人的数量岂不是……想到这，古明月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慌慌的，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寒冷的东风刮起阵阵沙土，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正排着长队，沿着队伍缓缓前行，在队伍的尽头是一处冒着热气的粥棚。
灾民们早己饥肠辘辘，就期盼着那一口热气腾腾的热粥饱腹驱寒。
古明月阴冷着一张脸，嘴里呢喃，“这就是朝廷对灾民的态度吗？”
从到了定安县的城门开始，城门闭紧，士兵把守，生怕灾民暴动冲入城内，只在城外设立了个粥棚，定时施粥。
这样的情况己经持续了接近半个月。
方小虎来时对朝廷抱有无限的信任，可现实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他连城门都过不去，每日发的粥水稀的跟水一样，他的食量本来就大，这些日子下来，本来身上还有些腱子肉，如今都快瘦没了。
方小虎只觉得以前的安稳生活恍若前世。
他时常做梦，能梦见凶巴巴的娘喊着他又把衣裳给弄破了，一边却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的将那破损的位置缝好；能梦见小她三岁的妹妹因为他猎来的兔子喜欢的爱不释手，哥哥哥哥的亲昵唤着他。
如今的他呢，身上还是那日洪水的泥浆衣裳，浑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这味道还麻痹了他的嗅觉。
方小虎觉得自己如今是身在地狱。
偶有几个瞬间，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去陪自己的娘亲跟妹妹。
侧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古明月，又不敢死了，他也是把古明月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他要是死了，有些不怀好意的灾民怕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突然城门打开，有个青年男子带着一众奴仆在粥棚旁边另搭了个棚子，棚子前还放着一块木板，写着几个大字。
方小虎不识字，就过去问了一嘴，才知道这是个拿粮买奴仆的人贩棚子。
但这一问就不得了了，方小虎瞪着圆眼，嚷嚷道：“你这黑心烂肺的死人，一斗米就想买断我们的死契？
一斗米也就三十文，我们才值三十文？”
被骂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方小虎一眼，看他身材比旁的人还壮一圈，一看就是个干力气活的家伙，也不恼，笑着说道。
“三十文？
你这都是多久之前的米价了，洪灾严重，千里良田被淹，庄稼毁于一旦，米粮早就涨到两百文了，而且说不定还会继续涨呢。”
被关在城门外的方小虎确实不知道米价己经疯涨如此，被话堵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虽然方小虎觉得一斗米不划算，但是旁的人都纷纷上前报工，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不招了。
毕竟人都快要饿死了，哪还在意自己值不值钱？
人死了，那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不过也是有人不愿意的，毕竟要签死契，那就是一辈子包括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了。
方小虎被人群挤了出来，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古明月的旁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古明月说了一遍。
古明月微微凝眉，心下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