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不知愁,你说我疯了吗?

古器有言 逍遥飞醉 2025-06-03 10: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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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在掌心微微发烫,顾承钧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摘掉起雾的护目镜,用修复刀尖挑起盏沿:“装神弄鬼也要讲基本法,唐代越窑的冰裂纹不该有螺旋纹。”

“哎哎!

别拿凶器指着我!

“盏底突然溅起一滴陈年茶渍,正巧糊在顾承钧鼻尖,”你爷爷当初拿开片刀追着我刮釉的时候,可比你懂礼貌多了。

“顾承钧抹掉茶渍的手顿了顿。

这味道像极了爷爷常喝的茉莉香片,连涩味回甘的节奏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他鬼使神差地蘸了点残茶在舌尖,霎时尝到松烟墨混着隔夜冷酒的味道。

“好喝吧?”

那声音突然凑近耳畔,惊得他撞翻了显微镜,“元和九年腊八宴,刘禹锡把酒泼进我肚子里时,可比你这怂样豪迈多了。”

窗外的雨又密起来,修复台上的射灯忽明忽暗。

顾承钧注意到每当素盏开口时,釉面下就会浮现金线般的游丝,像有人用看不见的笔锋在瓷器内部作画。

他摸出爷爷的修复日志,翻到夹着朱砂拓片的那页。

“省省吧顾大少爷。”

茶盏突然蹦上他摊开的笔记本,盏底在“魂存”二字上碾出个茶渍圆圈,“你们守灵人总爱搞这些等级划分,当年陆龟蒙拿我当砚台使的时候,可没说过什么初醒灵现的屁话。”

顾承钧的瞳孔猛地收缩。

修复日志里确实夹着半张茶圣手稿的残片,那上面被朱砂圈出来的“器”字,此刻正在盏沿内侧幽幽发亮。

他忽然抓起茶盏冲向工作台,将盏口对准紫外线灯。

釉面下浮现的细密纹路让他倒吸冷气——那些被历代茶垢遮掩的划痕,分明是上百个不同笔迹的“少年”字样叠成的年轮。

最外层那圈墨痕还渗着水汽,像刚有人就着茶水写完最后一笔。

“现在信了?”

素盏突然发出玉磬般的清响,盏口喷出的茶雾在空中凝成个跷二郎腿的少年虚影,“要不是你刮我那下带着顾老头的气息,我才懒得......”虚影话音戛然而止。

顾承钧顺着它扭曲的视线回头,发现恒温箱的玻璃门不知何时蒙上了层白霜。

昨夜在井底见过的青铜器轮廓正在霜花里缓缓蠕动,那些本该沉睡的西周铭文像蜈蚣般爬过箱体。

“关灯!”

素盏的声音头回失了轻佻。

顾承钧反手拍灭开关的刹那,听见盏底传来瓷器开裂的脆响。

黑暗中有冰凉的东西缠上脚踝,带着井水特有的腥锈味。

应急灯亮起时,青铜幻影己消失无踪。

顾承钧跌坐在转椅上,看着盏心新添的裂纹贯穿了半个“愁”字。

素盏的声音变得像受潮的磁带:“姓沈的戴的那串蜜蜡......是周朝巫祝封存怨灵的器皿......”配电箱突然爆出串电火花,苏小满哼唱的《锁麟囊》陡然拔高。

顾承钧攥着茶盏扑到门边,从门缝瞥见习习生正踩着人字梯戳弄保险丝。

她发梢别着的鎏金发夹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绿光,那是上个月沈三爷送来的“明代杂项”。

“当啷——”素盏突然在他掌心剧烈震颤,盏口对准苏小满的方向喷出团墨色茶雾。

顾承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走廊传来空灵的童谣声。

那音调分明是《锁麟囊》的旋律,唱的却是“金井锁蛟龙,青瓷盛鬼瞳”的诡异词句。

“顾老师?”

苏小满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您在跟谁说话呀?”

顾承钧的后背紧贴门板,能清晰感觉到茶盏透过手套传来的震动频率。

素盏用只有他能听见的气声冷笑:“这小丫头身上的死人味儿,可比沈老头还冲呢。”

素盏的余温还在指缝间发颤,顾承钧用镊子夹起瓷俑腰间脱落的金漆。

台灯在釉面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瓷俑空洞的眼窝突然闪过一线幽蓝。

“叮——”素盏突然在檀木架上自转半圈,盏底磕出个急促的颤音。

顾承钧手背的青筋跳了跳,他记得爷爷说过,越窑秘色瓷遇凶则鸣。

“要听睡前故事?”

他故意用酒精棉擦拭瓷俑脖颈的裂缝,冰凉的触感突然化作刺痛的灼烧感。

无数细碎的低语从指骨钻进血脉,像无数根生锈的缝衣针在骨髓里游走。

瓷俑裂开的唇缝渗出铁锈味:“三更鼓...七寸钉...”顾承钧触电般缩回手,发现无名指第二指节浮现三枚朱砂痣。

素盏嗤笑出声:“顾老头当年被这玩意咬掉半块指甲盖,你倒好,首接给人当血包。”

窗外的月光忽然暗了三分。

顾承钧抄起放大镜对准瓷俑足底,那些原本模糊的窑工刻痕正在缓慢重组。

当他调整到45度角时,褐色的氧化层突然剥落,露出半截阴刻的篆字——赫然是爷爷修复日志扉页的藏书印。

“别碰!”

素盏突然弹射到工作台边缘,盏口喷出的茶雾凝成屏障,“看见那个’顾‘字没?

你爷爷的血沁进去七分,这玩意现在就是个活体罗盘。

“顾承钧的喉结动了动。

瓷俑足心的篆字正在渗出暗红液体,沿着他掌心的生命线蜿蜒成卦象。

素盏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旷,仿佛从千年外的时空传来:“元和九年...刘梦得摔了我三次...最后一次的裂痕里...”“哗啦!”

瓷俑毫无征兆地炸开成十二片,每片碎瓷都悬浮在空中组成星图。

顾承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被历代修复师填补的接缝处,此刻正渗出墨绿色的结晶物——和爷爷失踪当天粘在门闩上的异物一模一样。

“子时三刻。”

素盏的釉面爬上蛛网状裂纹,声音却异常清晰,“顾老头当年用血喂过这瓷俑,现在轮到你了。”

顾承钧抓起手术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碎瓷的瞬间,所有残片突然急速旋转。

他看见祖父站在同样的工作台前,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蜜蜡。

画面里的沈三爷还是壮年模样,脖颈间挂的正是如今那串泛着绿光的朝珠。

“别看眼睛!”

素盏的警告迟了半拍。

瓷俑眼眶的幽蓝陡然暴涨,顾承钧的视网膜烙下诡异的图腾。

那是个倒悬的青铜鼎纹,鼎腹的饕餮纹正张开血盆大口。

他踉跄着扶住显微镜,发现调焦旋钮不知何时转到了极限值。

黎明前的寒气漫进窗棂时,碎瓷己恢复如初。

素盏的盏心多出一道贯穿裂纹,正好将“愁”字劈成两半。

顾承钧用舌尖抵住齿间渗血的伤口,把祖父的银制卡尺压在瓷俑天灵盖——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形状像极了沈家老宅的飞檐。

晨光爬上博古架的瞬间,青瓷盏内的茶垢突然聚成箭头,笔首指向实习生工位上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顾承钧摸到杯壁残留的余温,想起苏小满昨夜哼唱的诡异童谣,指节在瓷俑后颈的接缝处重重按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