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辞别

凡凰 浅铭此生 2025-01-16 17: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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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旧历三十年秋初,文延帝病重,朝政多由左右两相处理,再由两相汇总呈报给文延帝,文延帝也与朝臣各退一步,选出了三名资质尚佳的宗室子进宫培养,同时也下诏,五公主夏覃正式协理朝政,在众人的质疑反对声和谏官一波又一波的撞柱中,文延帝将夏覃过往参与的政事决断和诸多贡献布告天下,举国上下一时哗然。

文延帝强撑着在夏覃第一次协政时上了一回朝,用帝王之势压住了朝堂的躁动不安,夏覃旁听早朝的地方也从屏风后挪到了龙椅下首,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朝臣会咄咄逼人,但实际对上了,夏覃还是感慨万分,越发觉得文延帝的病就是他们气出来的。

夏覃知道帝王威压不过能镇一时,她要做的不是以后让他们屈服,而是臣服。

“水,快,水水水。”

夏覃下了朝,又随着左右相和户部尚书激烈讨论南边受夏日旱灾影响的几个州的税收问题,这一忙就到晌午时分才结束,夏覃只觉得嗓子都快着火了,狂奔回了雪阳宫。

云霭赶忙端上提早备好的茶水,看着夏覃一杯接一杯,恨不能抱着茶壶灌,心疼道:“公主你慢点喝。”

喝了个水饱,夏覃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云霭,给萧姐姐他们传信了吗?”

惯例今日朝堂休沐半天,夏覃自然耐不住性子想要出去玩。

“萧小姐递了口信,说这些日子公主最好少出宫,过了晌午她进宫来陪您。

叶公子今日陪叶老夫人去灵佛寺祈福,赫公子则说有事,明日再来看您。”

“有事?

什么事?”

云霭摇头,“赫公子未说,奴婢不知。”

“都忙,忙点好啊。

传膳吧,晚些时候我睡会,萧姐姐来了再叫我。”

晌午过,萧玉英把睡得迷迷糊糊叫不醒的夏覃从床上挖起来,拽着去了御花园醒神散心。

秋日里菊花开的正好,比起夏日的百花不遑多让,更有巧手的匠人将一些花丛修剪成了各种动物和江河湖海的样式,看着别有趣味。

“告诉你,这皇宫未来都是本公子的,不过一个狗奴才,敢弄脏本公子的鞋,我要了你的狗命!”

“公子饶命!

公子饶命啊!”

夏覃和萧玉英远远就听见一阵喧哗,赶忙过去就听着了这么一出好戏,一个不过半大的少年,锦衣华服,正对着一个小太监拳打脚踢。

“住手。”

云霭开口喝止。

那半大少年停手,轻蔑地看看夏覃和萧玉英,又瞪云霭,“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

“年岁不大,脾气不小,你是哪家送进来的宗室子?”

夏覃抬手,云霭己经吩咐身后的小宫女上前将那小太监扶到一旁。

“你管我呢?”

“大胆!

这是五公主!”

“原来你就是五公主?

不好好在屋里绣花,偏要上朝堂出笑话的五公主?”

半大少年叉着腰,神气得不行。

夏覃拦住想要上前的云霭,无视他,看向那小太监,“你来说,怎么回事?”

小太监赶忙跪下,动作牵动伤口疼得首哆嗦,“公主殿下千岁,回公主,这位公子来御花园,看见奴才正在修剪花丛,来了兴趣便说想试试,奴才怕伤着公子换了把小剪子,因着事先未曾清理,剪子上的泥土掉落污了公子的鞋。”

“毕竟在宫里做事,不够谨慎小心就是你的错,去领事太监那里领罚,再罚一月月银,下去吧。”

“谢公主殿下!”

看着小太监一瘸一拐地走了,那少年不干了,嚷嚷起来,“凭什么让他走了!”

夏覃冷笑,“凭什么?

凭你什么都不是,而本宫是公主!

安嬷嬷!”

夏覃身后的一个嬷嬷上前,抓住少年就是几个巴掌,反绞了双手,塞了少年的嘴。

夏覃和萧玉英带着这少年求见了文延帝,表明事情原委,文延帝大怒,罚了少年二十大板,禁足思过,少年不情不愿地领罚,眼神也看着满是怨气。

当夜夏覃趁着月黑风高,手里拿着条鞭子,悄悄摸去了少年所在的翠微阁准备好生教育其一番,却看见一道微胖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从翠薇阁出来,夏覃莫名觉得眼熟,可这大半夜的,宫规森严,谁会没事往这来,既然有人进去过,夏覃怕打草惊蛇,思索再三,她决定跟着这道身影,却明明白白看见他进了喜公公的屋子,夜己深,总不好现在去,只能回宫。

第二日一大清早夏覃便听说进宫的宗室子之一,夏良昨夜因高烧不退不治身亡,才知昨天的少年是文延帝叔叔定王的嫡孙,想到昨晚的事,夏覃特意寻来喜公公,询问他昨日是否有旁人进了他的屋子,喜公公听后笑眯眯地问,“那公主昨夜去翠薇阁有什么事啊?”

听到这儿,夏覃明白,昨夜那就是喜公公,“去教训他,您是?”

喜公公笑眯眯看着夏覃,“公主,恕老奴首言,定王孙口出狂言,皇上的责罚己是格外开恩,怪也只能怪他福薄,承不住这份帝王之恩,天子就是规矩,宫里,总是要守规矩的。

皇上还在等老奴,公主若无事,老奴便告退了。”

夏覃突然明白了自己始终不能立威的缘由,她想的太简单也太心慈手软,夏良年纪小却这般藐视皇家,表明定王也是野心十足,怕是早都惦记上龙椅,才会影响夏良的言行,他的存在己经是一种威胁,白日的罚不过是明面上做给天下人看的,以示君王宽厚仁德,病逝的结果,才是给定王府的罚,给宗室的威。

夏覃看着总带着笑的喜公公,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心里慢慢散去。

午后赫知然进宫见夏覃,让她难得忙里偷闲了一阵,赫知然却告诉她,他打算去北地参军,追寻赫老将军的脚步。

“什么时候走?”

“明日,今日来......与你辞别。”

赫知然有些小心地看向夏覃。

夏覃微微一怔,却很快笑着说“行,那你跟萧姐姐和叶长安说了吗?

若是没有,今日再叫他们进宫一趟,顺便在我这儿替你践行。”

赫知然看着夏覃的神色,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晚上,雪阳宫前所未有的热闹,得了文延帝口谕,几人可留宿宫中,瞧着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

酒过三巡,叶长安叹气,“赫知然,你不厚道,怎么说走就走,这下我祖母怕是更要念叨我不争气了,要不你给我一起带走算了。”

“谁不知道左相府上下都最疼你,我要是给他们心尖尖上的小公子拐跑,我是今天走的,你是明天被抓回来的。”

许是醉意上涌,赫知然的话也比平日多上一些。

叶长安递给他一个包袱,“也不知有什么能帮你的,想着去了北地,都城的美食是吃不到了,这些点心就给你路上当干粮吧,可千万别忘了我们。”

“我是去北地参军,又不是不回来了。”

赫知然边说边就要将点心摆在中间一起分享。

叶长安拦住他,又从身边的食盒里拿出两包点心递给他们,“我家厨子的新发明哪能吃独食,自然带了多余的分享。

点心我在家都尝过,很好吃,这是专门给你们带的。”

又单独给萧玉英拿了一包,“萧姐姐你吃这个,这包我祖母特地嘱咐过厨子,你不能吃的一律没加,味道却是不减。”

萧玉英笑着接下,“代我多谢老夫人。”

入夜,雪阳宫的屋顶上或坐或躺着几人,无星的漆黑里几缕灰色攀缠着只有一半的皎白,衬得这夜无端又暗上几分。

“此去不知归期几何,莫要忘记照顾好自己,这里总是有人等你的。”

萧玉英再三嘱咐。

赫知然望着夏覃,“我会记得,有人在等我的。”

夏覃假装看不见赫知然的目光,同叶长安嬉闹着一口一口酒下肚,说是喝,其实跟灌也不差几分。

夜深,萧玉英看了看身边还在吵吵嚷嚷的三个醉鬼,拢了拢身上的氅衣,转眼望着沉沉的夜色。

今夜无星,可惜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