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妹妹发烫的手腕,在暗巷里狂奔。
身后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那些东西还在追——从半刻钟前血月当空开始,整座城的影子都活过来了。
"哥...我眼睛好痛..."小暖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
她仰起脸时,我惊觉她漆黑的瞳孔里浮动着细碎金芒,就像我们苏家祖祠那幅"玄女泣血图"里描绘的星辰。
未及细想,头顶传来金石相击的铮鸣。
我猛然抬头,看见东南天际裂开一道幽蓝缝隙,九条玄铁锁链拽着一具青铜古棺破空而出。
棺椁表面浮凸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在血月光里舒展鳞甲。
"这是...三年前父亲失踪那晚..."我喉咙发紧。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夜我在父亲书房也见过同样的纹样,他匆匆烧毁的羊皮卷上,朱砂绘制的正是这般模样的棺椁。
右眼突然灼痛难当,眼前景象开始扭曲。
当我再次睁眼时,整个世界都蒙着猩红滤镜——我能看见小暖脖颈处跳动的金色血脉,能望穿七条街外醉仙楼里觥筹交错的虚影,甚至能捕捉到月光中漂浮的银色尘埃。
"天授血瞳?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我悚然转身,却见个邋遢老道不知何时立在三步之外。
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正疯狂旋转,指针首指我渗血的右眼。
老道脏兮兮的道袍上,太极阴阳鱼竟在缓缓游动:"苏家小子,你可知这青铜悬棺为何专挑血月现世?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在我眉心,"因为你们苏氏一脉,本就是守棺人。
"仿佛有万千钢针刺入颅骨,无数画面在血色视野中闪现:父亲手持青铜密钥打开地宫、小暖在星阵中央被金色锁链缠绕、我自己...我的瞳孔化作赤红漩涡,将整片天空都吞噬其中。
---老道袖中飞出一道黄符贴在我额前,冰寒刺骨的感觉瞬间浇灭了眼中的灼热。
"贫道玄尘,与你祖父有旧。
"他翻手亮出一枚双鱼玉佩,正是我从小佩戴的那块的另一半,"这双鱼佩本该在弱冠之年交予你,可惜..."他突然掐诀结印,青铜罗盘射出一道青光。
我们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三个浑身裹着黑雾的人形正以扭曲的姿势爬来,它们的关节反折如蜘蛛,头颅却像蛇类般高高昂起。
"影傀。
"玄尘冷笑,桃木剑挽了个剑花,"血月当空,阴阳倒错。
这些本该在幽冥徘徊的秽物,倒是嗅着苏家血脉的香味来了。
"我护着小暖后退,右眼又开始发烫。
这次透过血瞳,我看到影傀体内涌动的黑气汇聚在心脏位置,那里有团跳动的幽绿火焰。
"它们的要害在..."话音未落,玄尘的剑尖己经精准刺入最先扑来的影傀心口。
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瞬间消散。
老道回头冲我咧嘴一笑,满口黄牙间竟闪过一抹金光:"好小子,不愧是苏氏嫡血。
这血瞳之力你才觉醒片刻,就能勘破幽冥。
"小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眼中的金芒暴涨,在身前交织成模糊的星图。
玄尘见状脸色骤变,飞快地往她眉心拍入三张紫符:"糟了!
这丫头体内的古神血脉比我想象的还要纯粹,必须立刻..."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同时转头,只见那具青铜古棺轰然坠落在城郊乱葬岗,棺盖正在缓缓滑开。
月光照在从棺中坐起的银发女子身上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张脸,分明与小暖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