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风俗小说集

序言：开篇一碗热豆汁儿老北京讲究个“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可您要是把“吃”这件事单拎出来讲，那可不是七件，是七百件！

有人说，北京的吃食没南方精致，是一锅糊涂热汤糊弄事儿。

呸，您这话说得就不地道！

咱北京的吃讲的是实诚，是讲究，是锅里咕嘟咕嘟炖出的生活理儿，是碗边淌下来的人情味。

就拿那口豆汁儿来说吧，有人喝得眉飞色舞，说是“仙气儿绕胃”，有人喝一口就捂着嗓子喊“这谁发明的酸汽水儿？”。

可就是这玩意儿，在老北京可金贵得很，不光是“御膳房传下来的”，而且讲究三喝——“头口呛，二口顺，三口香”。

这豆汁儿一端上来，得配焦圈儿、咸菜疙瘩、炒肝斜眼看着，你要是捂着鼻子喝，旁边老大爷立马教训你一句：“这是粮食味儿，不是臭气儿。”

北京的吃，就跟这豆汁儿似的，不在于你第一次喜不喜欢，而在于你吃过几次、见过几人、听过几段故事。

于是我就想啊，把这些吃食背后的事儿给写下来。

但我要声明在前，这书不是美食攻略，也不是名人传记，写的也不是正儿八经的风俗考据。

它就像是冬天胡同口支起的马扎，你蹲那一坐，有人递给你一碗热面茶，你正想喝，一旁老大爷就开始拍着大腿给你讲他当年怎么把邻居家的豆腐脑当成甜点吃了，被老张头骂了一宿；或者说起他姥爷当年端着炒肝追姑娘，一不小心汤洒了烫了姑娘一脚，最后还真娶回了家。

我写的就是这个味儿。

北京不是故宫和长城建起来的，是靠千千万万张嘴吃出来的，是靠那些一边咂摸一边唠嗑、一边剔牙一边笑话的胡同人撑起来的。

吃食是线头，拽住这根线，能扯出半个世纪的记忆。

这书里有的人是真的，有的人是合了几个人的影子；有的事儿是听来的，有的是自己小时候在胡同口亲眼见的。

反正我保证一件事：故事都“有锅气儿”——不是锅里煮出来的，是日子里熬出来的。

我记得小时候，冬天最盼的不是下雪，而是街角老李头那一口油锅。

锅架起来，油烧七成热，他那一把炸咯吱扔进去，那香味一冒，整条胡同的小孩全像闻着味儿的耗子一样蹿出来。

有次我跑得太猛，摔地上了，老李头没笑我，还给我一根最长的咯吱，说：“这叫奖励你摔得响。”

就是这种时候，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吃的是热闹，喝的是记忆”。

还有那回，夏天大暑，谁也不愿意出门，热得墙根都在喘气。

结果听说前门那边有人开了家新豆腐脑铺子，咸的、甜的、还来个半咸半甜组合！

这一下，咱们胡同里头几十年不换口味的老顽固都动了，拖着汗津津的身子赶过去尝一口，说：“瞧瞧，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不打架的豆腐脑。”

咱北京人嘴碎，嘴刁，嘴上也爱吵架，豆汁该不该放糖？

豆腐脑咸的还是甜的？

豌豆黄能不能加玫瑰酱？

您可别以为这是瞎抬杠——这就是这座城的活气儿！

这本书里，你会遇见炸咯吱的老兵、熬炒肝的寡妇、争豆腐脑的冤家、藏芝麻糖的姑娘、和烫面饺子里醒来的父子情等。

他们一个个嘴上毒、心里热，一碗面能吃出眼泪，一块糖能憋住一辈子的话。

吃着吃着，人就活了，胡同就热了，北京就活过来了。

现在北京变了，高楼大厦盖得比过去高三倍，胡同少了一大半，卖炸酱面的摊儿也开始刷二维码了。

但甭管怎么变，只要还有人想起那口老味儿，想起那锅边的笑话、桌上的争执、嘴里的香气，那北京就还在。

所以我写这本书，不是想当“京味儿守门人”，也不是想把“老北京”供到什么博物馆里，我就是想让你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忽然笑一声、忽然馋一口、忽然想起你小时候穿棉裤在炸丸子摊旁偷揪一块生肉的样子。

那就够了。

有人说，文字是冷的，它不像炸咯吱，不能炸出响声。

我不信。

我觉得要是字里有锅气，有唾沫星子飞起来的节奏，那它就能响，就能热，就能香。

所以翻开这本书，您就别当它是书，就当它是——一桌菜，几双筷子，一堆人，胡同风吹进来的故事。

好了，今儿咱就说到这。

第一篇故事，马上上桌，您慢慢看，慢慢乐，慢慢馋。

记住一句话就成：“咱北京人，吃得响，笑得脆，念得热。”

第一章话说这豆汁儿啊，外地人一喝就皱眉头，说这玩意儿怎么跟泔水似的。

可咱老北京人就爱这一口，越喝越香，越喝越上瘾。

您要问为什么？

这里头可有故事。

清朝末年，有个叫马三的小伙子，在东华门外卖豆汁儿为生。

这马三长得倒是周正，就是有个毛病——口臭。

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他一张嘴说话，三丈开外的苍蝇都得绕道走。

这可愁坏了马三，媒婆给他说了十几门亲事，姑娘们一见面就跑，连个正经话都不让他说完。

马三心想，这样下去还怎么娶媳妇？

有一天，一个老道士路过他的豆汁儿摊子，看马三愁眉苦脸的，就问："小伙子，为何发愁？

"马三一开口，老道士差点没被熏倒，赶紧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三步："我的妈呀，你这嘴里是养了什么怪兽？

"马三红着脸把自己的苦恼说了。

老道士听完，摸着胡子说："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马三急了。

"从今往后，你每天必须喝三碗豆汁儿，一碗不能少。

"马三一听就蒙了："师父，我天天卖这玩意儿，闻都闻够了，您还让我喝？

"老道士神秘一笑："你照做就是，三个月后见分晓。

"马三死马当活马医，真的开始每天喝三碗豆汁儿。

头几天那叫一个难受啊，本来就口臭，现在嘴里还有股酸臭味儿，简首是雪上加霜。

可奇怪的事儿来了，喝了半个月，马三发现自己的口臭竟然淡了。

一个月后，口臭没了。

两个月后，嘴里还有股清香味儿。

三个月后，老道士又来了。

马三高兴得不得了，张嘴就要说话致谢。

"慢着！

"老道士摆手，"你先别说话，先让我闻闻。

"马三张开嘴，老道士凑近一闻，眼睛都瞪圆了："我的天，你这嘴里怎么这么香？

"原来啊，这豆汁儿是绿豆发酵制成的，里头有种特殊的益生菌，专门克制口腔里的坏细菌。

马三天天喝，把肠胃都调理好了，口气自然就清香了。

从此以后，马三不仅娶了媳妇，他的豆汁儿摊子也出了名。

远近的人都来喝他的豆汁儿，说是能治口臭。

马三也不解释，只是每天乐呵呵地卖豆汁儿，顺便给客人讲这个故事。

后来有人问马三："你说这豆汁儿真能治口臭？

"马三挠挠头，憨厚地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是喝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觉得我这豆汁儿味道怎么样？

""酸溜溜的，有点臭，但是越喝越香！

"马三哈哈大笑："那就对了！

好东西都是这样，刚开始不习惯，习惯了就离不开。

就像找媳妇儿一样，长得好看的不一定过日子好，看着普通的反而能疼人。

"打那以后，老北京人喝豆汁儿就成了习俗。

不光是为了那股酸香味儿，更是为了图个吉利——连豆汁儿都能让人娶上媳妇，还有什么困难过不去的？

所以啊，您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工作不顺，感情不和，不妨来碗豆汁儿试试。

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让您想起马三的故事，会心一笑。

毕竟，生活就像豆汁儿，刚开始可能不习惎，但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发现它的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