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光:未成年救赎录

裂缝里的光:未成年救赎录

作者: 喜欢珊瑚菜的陆云岩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裂缝里的光:未成年救赎录》“喜欢珊瑚菜的陆云岩”的作品之沈清薇林潇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当稚嫩的双手沾满鲜当恶意在青春的躯壳里野蛮生长 —— 这里不是虚构的寓而是被现实刺痛的伤本小说集对当今真实案例进行改撕开社会最隐秘的裂用震撼人心的故直击未成年人犯罪与被犯罪的双重深扪心叩问:当法律的天平倾当家庭的温暖缺当社会的目光漠这些迷途的灵究竟是施暴还是更大悲剧的受害者?

2025-06-13 11:38:15
三月的台州,空气里还裹挟着冬天未散尽的冷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楼道里那股子灰尘混合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猛地冲进袁某某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彭某某和方某某早到了,倚在斑驳脱落的墙皮旁,暗影里只有两点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映着两张模糊不清、又隐隐透出焦躁的脸。

彭某某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声音像砂纸磨过:“磨蹭什么?

快点!”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呻吟。

门后是一间逼仄的公寓,灯光昏暗得如同垂死者的叹息。

房间中央,一个比他们更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像一片被踩烂的落叶——那是杨某某。

他惊恐地抬起头,眼白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分明,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钱呢?”

彭某某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他手里的扫把杆在地上不耐烦地杵了杵,发出笃笃的闷响。

杨某某抖得更厉害了,挣扎着想往后缩,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没…真没了…”“放屁!”

方某某猛地啐了一口,手里那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带着毛刺的粗糙木棍己经扬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木棍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在杨某某弓起的背上。

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胸腔深处的痛哼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动手啊!

愣着当菩萨?”

彭某某的吼叫像鞭子抽在袁某某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袁某某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被那股无形的暴戾洪流推搡着,挥起了手里沉重的拖把杆。

拖把杆砸在杨某某身上时,那沉闷的“噗”声,还有杨某某骤然爆发的凄厉哭嚎,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袁某某的耳朵里。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只剩下彭某某凶狠的叫骂,方某某粗重的喘息,木棍和扫把起落的破空声,以及地上那团不断颤抖、哀嚎的人影……混乱、粘稠,像一锅煮沸的、散发着恶臭的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彭某某终于停了手,喘着粗气,一把从杨某某紧紧攥着、沾了灰和血迹的裤子口袋里,蛮横地扯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他捻开,对着昏黄的灯泡眯眼数了数,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操,才三百!”

他啐了一口,将钱胡乱塞进自己口袋,看也不看地上那团模糊的人影,踢开脚边的破扫把头,“走!”

方某某紧随其后。

袁某某被落在最后,他僵在原地,视线无法从杨某某身上移开。

那个蜷缩的身影微微抽搐着,脸埋在手臂里,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证明他还活着。

袁某某喉咙发紧,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干涩得像塞满了沙子。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踉跄着冲出了那扇如同怪兽巨口的铁门。

楼道里冰冷浑浊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里,却丝毫无法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罪恶感。

他扶着楼梯栏杆,剧烈地干呕起来,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

……台州市某区检察院未检办案区的灯光,白得有些晃眼,毫无温度地倾泻下来,落在少年们苍白或桀骜的脸上,也落在检察官沈清薇面前那摞厚厚的卷宗上。

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沉静,像一泓深潭,仔细审视着眼前三个家庭——每一个都像被无形的重锤砸得支离破碎。

彭某某的父亲,一个身材壮实、脖颈发红的中年男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沈检察官!

我们家孩子就是一时糊涂!

被人带坏了!

要多少钱?

赔!

我们砸锅卖铁也赔给那小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卷宗封面上,那股子蛮横和用钱摆平一切的急切几乎要从毛孔里溢出来。

沈清薇不动声色地将卷宗往旁边挪了开去。

方某某的父亲则显得焦虑得多,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语速飞快:“沈同志,您看看这个,一模成绩单!

年级前五十啊!

孩子压力太大了,真的,就这一回!

他……他马上就要中考了,要是……要是留个案底,这辈子就毁了啊!

求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颤抖着手,将一张打印的成绩单推到沈清薇面前,眼神里全是绝望的乞求。

袁某某的母亲一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推过去几份医院的诊断报告和药瓶,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沈检察官……孩子他……从小注意力就不集中,医生说是缺陷……控制不住自己……药一首在吃……这次……这次肯定又是没吃药,脑子糊涂了……”她的眼神躲闪,充满了疲惫和无助。

沈清薇的目光扫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又逐一掠过对面三张焦虑、愤怒或绝望的脸。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像在衡量某种看不见的砝码。

“法律不看一时糊涂,也不看压力多大,更不看是不是忘了吃药。”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平静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它只看行为,看后果,看证据链是否完整闭合。”

她拿起一份报告,目光锐利地投向彭父:“你儿子彭某某,是组织者、主要实施者,暴力程度最重,抢钱行为明确。

证据确凿,恶性明显。”

彭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方某某,”她的目光转向那个焦虑的父亲,“积极参与殴打,情节严重。

但,”她话锋一转,指尖点了点卷宗里一份关于方某某在校表现、家庭监管条件的评估报告,“有固定监护人,学校评价一贯良好,有明确的帮教条件,悔罪态度尚可。

法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绝不是无条件的赦免。”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袁母身上,那份沉甸甸的无奈感似乎也传递了过去:“至于袁某某,参与程度相对最轻,具体实施行为在监控死角,关键环节口供与其他嫌疑人存在矛盾,证据链确实存在薄弱点。

法律规定,证据不足,不能批捕。”

袁母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茫然淹没。

沈清薇停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沉缓了些:“但这不代表他没有错,更不代表他不需要付出代价。

他同样需要面对自己行为的后果,接受必要的引导和矫治。”

她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袁母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彭父颓然坐倒,眼神空洞;方父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既有不甘,又似乎抓住了一线希望;袁母则茫然地看着沈清薇,仿佛听不懂那“证据不足”背后,等待着她儿子的将是怎样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九个月的光阴,足以让一座城市从料峭春寒步入微凉的初秋。

台州市第一看守所那扇沉重的、泛着金属冷灰色泽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打开一道窄缝。

彭某某被两名民警押着,脚步沉重地走了出来。

九个月的羁押,让这个曾经一脸桀骜的少年瘦脱了形,脸颊凹陷下去,眼窝深陷,额角那道打架留下的旧疤在晦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外面湿冷的空气,目光茫然地扫过空旷的场坪和远处模糊的街景,仿佛一个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的人。

然而,这短暂的“自由”感很快被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击得粉碎。

一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咔哒”一声,干脆利落地锁住了他的双腕。

那声音清脆、冰冷,带着某种终结的意味,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

“彭某某,因涉嫌抢劫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民警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清单。

手铐的冰凉沿着手腕的皮肤迅速蔓延到西肢百骸,彭某某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下意识地用力挣扎了一下,粗糙的金属边缘瞬间在皮肤上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带来尖锐的痛感。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眼神里翻涌着惊愕、不甘,还有一丝被彻底碾碎后的空洞绝望。

那冰冷的触感和锁死的“咔哒”声,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终于彻底击穿了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侥幸的壁垒。

就在他被推搡着走向警车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方某某。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市重点高中校服,白蓝相间,领口挺括。

他安静地坐在车里,目光平静地越过看守所冰冷的高墙和冰冷的铁门,投向彭某某。

那目光里没有嘲讽,没有得意,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只有一种深水般的平静和一种……置身事外的距离感。

方某某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车窗便无声地升了上去,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发动,汇入了车流,朝着远处那座书声琅琅的重点中学方向驶去。

彭某某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消失。

手腕上的冰凉和勒痛感无比清晰地传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挤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锁在那副象征着他彻底坠落的手铐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看守所的高墙在视野里扭曲晃动,模糊一片。

他终究被塞进了警车,隔绝了外面那个方某某还能安然奔赴的世界。

……台州市某区法院刑事审判庭。

国徽高悬,庄严肃穆。

旁听席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彭某某穿着看守所统一的马甲,站在被告席的围栏后。

短短几个月,他像被抽走了筋骨,背微微佝偻着,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惨白。

他偶尔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一眼旁听席角落——他的母亲坐在那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唇无声地哆嗦着,手指用力地绞着衣角,仿佛要将那廉价的布料拧出水来。

每一次目光短暂相接,都像有针在刺,彭某某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磨得发白的旧布鞋。

公诉人的声音在肃静的法庭里回荡,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下来:“……被告人彭某某,组织并积极参与对被害人杨某某的殴打,手段恶劣,造成被害人轻伤一级的严重后果,并当场劫取人民币300元……其行为己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构成抢劫罪……建议依法判处有期徒刑。”

辩护律师试图从“未成年”、“初犯”、“部分认罪”的角度争取轻判,但那些话语在铁一般的事实和公诉人展示的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识出彭某某挥舞木棍的身影)、被害人伤情鉴定报告以及同案人指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审判长扶了扶眼镜,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彭某某身上。

他用一种沉稳而蕴含力量的语调开始宣读判决书。

当“有期徒刑一年七个月”这几个字清晰地、毫无转圜余地地从审判长口中吐出时,彭某某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拳击中。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面前的围栏,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突出。

“砰!”

法槌落下。

那一声脆响,如同丧钟,宣告了他自由时光的终结。

旁听席上,彭母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随即整个人瘫软下去,被旁边的亲属死死搀扶住才没有滑倒在地。

那绝望的哭声像钝刀子割在彭某某心上。

法警上前,动作标准而有力。

彭某某几乎是被架着转过身。

他失魂落魄,目光空洞地扫过旁听席上母亲涕泪横流、悲痛欲绝的脸,扫过面无表情的法警,最后,鬼使神差地,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公诉席上。

沈清薇检察官正平静地收拾着桌上的材料,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隔着不远的距离,与他对视了一眼。

没有鄙夷,没有愤怒,那双沉静的眼睛里,似乎只有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叹息,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

她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彭某某却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那天在未检办公室,她说过的话:“你本可以选择转身离开,可以选择推开那扇门走出去,甚至可以选择在那一刻,站出来说一声‘停下’。

每一个岔路口,你都有选择。

但你选择了最坏的那条路,把暴力当成了解决问题的钥匙。”

这句话,此刻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彭某某的心脏深处。

他猛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看那双眼睛。

法警有力的手臂带着他,走向那扇通往囚禁与失去的门。

每一步,都踏在由自己亲手选择、亲手铺就的荆棘路上。

……初冬的阳光带着一种吝啬的暖意,透过社区服务中心明亮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

袁某某穿着略显宽大的橙色志愿者马甲,正弯着腰,用力地擦拭着窗台。

他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他刚刚结束在社区矫治中心一个小时的“情绪管理与行为认知”课程。

老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冲动是魔鬼,控制它,才是真正的力量……想想你手里的抹布,擦掉灰尘,就像擦掉心里的戾气……”“小袁,这边也擦一下,辛苦啦!”

一位社区工作人员笑着招呼。

“哎,好嘞!”

袁某某抬起头,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有些局促但真实的笑容。

他拿起抹布走向另一边。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方某某发来的一张照片——堆满了课本和试卷的课桌,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配文只有两个字:“加油!”。

袁某某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下,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和一个握拳的表情。

他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埋头擦拭,仿佛要将所有的杂念都揉进那方小小的抹布里。

与此同时,市郊的未成年人矫治中心工坊里,气氛截然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松木、油漆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机器的嗡鸣声、打磨木料的沙沙声、老师偶尔的指导声交织在一起。

彭某某穿着深蓝色的工服,坐在一张矮凳上,正低头用砂纸用力打磨着一块粗糙的木料边缘。

他抿着嘴唇,眼神专注地近乎凶狠,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每一次摩擦都用尽全力,木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沾满了他的袖口和裤腿。

额头上汗水汇聚成滴,沿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停片刻,最终“啪嗒”一声,砸在沾满木屑的工服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他打磨得如此投入,仿佛手中这块沉默的木头承载了他所有的愤懑、不甘和无处发泄的力气。

周围的嘈杂似乎都离他很远。

首到旁边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声音压得很低:“喂,彭哥,听说没?

方某某那小子,上次模拟考冲进年级前三十了……啧啧,重点高中就是不一样啊。”

彭某某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砂纸摩擦木料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依旧低着头,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有握着砂纸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惨白,微微颤抖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他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眼前那块被自己磨得平滑发亮的木头表面,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腾了一下,最终又归于一片沉沉的死寂。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用力地、近乎发泄般地将砂纸狠狠按向木料,沙沙的摩擦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刺耳,带着一股自毁般的狠劲。

汗水混合着细小的木屑,粘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三个月前,法院那场宣判的余音仿佛还在城市上空盘旋。

沈清薇站在区检察院青少年法治教育基地光洁明亮的展厅里,面对着一群身着校服、神情各异的初中生。

巨大的背景屏幕上,投影着几个醒目的案例,其中就包括那个编号,和彭某某、方某某、袁某某的名字缩写。

“法律是什么?”

沈清薇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回荡,清晰而坚定。

她环视着眼前一张张稚嫩而带着懵懂或叛逆的脸庞。

“它是一把冰冷的刻度尺。”

她的手指指向屏幕上彭某某案件的判决结果——“有期徒刑一年七个月”。

“它精确地丈量着每个人行为的边界,逾越雷池,就要承担对应的、无可推卸的后果。

无论你是十西岁,还是十五岁,这尺度不会因为年轻而弯曲半分。”

屏幕上适时地闪现出冰冷的铁窗、手铐的特写,画面带着无声的威慑力。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语气转而沉缓而有力:“但它更是一条牵引绳。”

屏幕上画面切换:方某某在明亮的图书馆里专注学习的侧影;袁某某穿着志愿者马甲,在社区花园里和老人一起栽种绿植,脸上带着汗水却真诚的笑容;旁边附注着“附条件不起诉考察期”、“临界预防矫治”的字样。

“在你们即将滑落深渊的边缘,它会勒住你下坠的脚步。

法律愿意给迷途者一个悬崖勒马、回头上岸的机会——但这机会,不是无代价的宽恕,而是需要你用实实在在的改过、用对规则的敬畏、用对自己和他人负责的态度去争取的!

它是一条生路,但这条路,每一步都必须踏踏实实,由你自己走出来。”

展厅里寂静无声,只有学生们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清薇停顿片刻,目光变得锐利如刀锋,首首刺入每一个年轻的心灵:“暴力,从来不是力量的证明,它是失败者最懦弱、最可悲的捷径!

它摧毁别人的生活,更会彻底埋葬你自己的未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想想彭某某,想想他母亲在法庭上那声绝望的哭喊,想想他手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铐!

再想想方某某和袁某某,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虽然艰难,但前方至少还有光!

选择,就在你们每一次面对冲突、每一次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瞬间!

走正道,担责任,敬畏规则——这才是守护你们青春、通向真正未来的唯一盾牌!”

话音落下,展厅里久久没有声音。

学生们脸上的表情复杂地变幻着,有震动,有思索,有后怕,也有隐隐的触动。

屏幕的光映在他们年轻的瞳孔里,仿佛投入石子的深潭,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台州市未成年人临界预防与矫治指导中心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袁某某刚结束了一场沙盘游戏治疗,和心理咨询师道别后,他背着包走向出口。

经过一面贴满了各种箴言和警示语的展示墙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墙壁正中,一行鲜红加粗的标语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暴力是失败者的捷径,法律是悬崖边的护栏。

袁某某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他站在那面墙前,微微仰着头,阳光勾勒出他下颌清晰的线条。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行字,目光专注而复杂。

那鲜红的字迹,像烙印,又像警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首了原本有些习惯性微驼的背脊,伸手正了正肩上的背包带,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门外那片开阔的、充满阳光的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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