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盘腿坐在火塘边，跟着龙婆学唱古老的蛊女歌谣。
歌词是晦涩的苗语古调，讲述着山川河流的起源，蝴蝶妈妈的传说，以及蛊术的十八种禁忌。
"记牢这些歌，"龙婆说，"每一句都是前辈蛊女用命换来的经验。
"阿黎跟着哼唱，声音清脆如溪水。
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忽然，阿黎看见那些影子似乎在随着歌声扭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婆，影子在动！
"她惊呼。
龙婆看了一眼，并不惊讶："月圆之夜，灵气最盛。
蛊女的歌声能引动方圆十里的毒虫。
"仿佛印证她的话，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
阿黎跑到窗边，看见月光下的院子里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蜈蚣、蜘蛛、蚰蜒、马陆......它们排列成奇怪的图案，像是在朝拜什么。
龙婆走到阿黎身后，把手放在她肩上："这是蛊女的召唤术。
记住今晚你看到的，将来有一天，你会需要召唤它们。
"阿黎点点头，继续唱起歌谣。
这一次，她尝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虫子身上。
奇妙的是，当她想着让它们排成圆形时，虫子们真的开始移动，渐渐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龙婆的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教阿黎下一段歌谣。
夜深时，虫子们悄然散去，只有月光依旧皎洁。
阿黎的嗓子己经唱哑了，却还在努力跟着龙婆的调子。
"够了，"龙婆终于说，"去睡吧。
明天教你配药。
"阿黎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小床，梦里全是月光下的虫群和古老的歌谣。
寒冬腊月，大雪封山。
吊脚楼里却温暖如春，火塘里的火烧得正旺，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煮着墨绿色的浓稠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阿黎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药汁，小心控制着火候。
这是她第三次尝试炼制"百毒膏"，前两次都因为火候不对而失败了。
"慢些搅，"龙婆坐在一旁指点，"看到液面上出现金色小泡时，就立刻撤火。
"阿黎紧盯着锅面，突然发现药汁的灵气开始变化，从杂乱无章渐渐形成规律的漩涡。
就在漩涡中心出现第一个金色气泡时，她迅速把铁锅从火上移开。
"成了！
"龙婆难得地露出满意的笑容，"倒进罐子里吧。
"阿黎小心翼翼地把药汁倒入准备好的陶罐中。
液体冷却后凝固成半透明的绿色膏体，在火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百毒膏能解百毒，"龙婆说，"但炼制时机极难把握。
早了无效，晚了反成剧毒。
你能成功，说明己经掌握了观气的要领。
"阿黎宝贝似的抱着陶罐，这是她第一个独立完成的蛊药。
龙婆从木箱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排银光闪闪的小刀、小铲和小勺。
"这些给你，"龙婆说，"蛊女的工具，只传弟子。
"阿黎接过工具，每一件都精致无比，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
她认出那是蝴蝶和虫子的图案，与龙婆之前雕刻的银锁如出一辙。
"谢谢婆！
"阿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些工具。
龙婆摇摇头："不必谢我。
蛊术传人，天定缘分。
我只是顺应天意。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木窗咯咯作响。
阿黎把新得的工具整齐地排放在自己的小木箱里，然后挤到龙婆身边烤火。
火塘里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一老一少，却有着相似的坚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