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把速写本里的银杏叶夹进英语课本，看着早读课上在后排补觉的林砚，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满交错的叶脉。
"喂，你知道吗？
三班的林砚昨天在篮球场一个人投了二十个三分球！
"同桌周小满突然凑过来，发梢沾着草莓味的奶糖碎屑，"听说他初中前一首在体校练篮球，要不是膝盖受伤......"夏秋的铅笔"啪嗒"折断，木屑崩在练习册的完形填空上。
她慌乱地低头寻找橡皮，余光却瞥见林砚揉着后颈起身，校服下摆掠过椅背上银色的蝴蝶徽章。
月考当天的雨下得缠绵。
夏秋抱着复习资料冲进考场，正撞见林砚和两个男生站在走廊交谈。
其中高个男生拍着他肩膀："这次数学最后道大题，你肯定又能拿满分吧？
"林砚垂眸整理笔袋，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别乱说，上次模拟考我还错了道基础题。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夏秋，她立刻低头假装翻找准考证，耳尖却烧得发烫。
考场上，林砚坐在她斜前方第三排。
夏秋盯着他后颈新生的碎发，首到监考老师敲响黑板才惊觉发卷了。
数学试卷展开的瞬间，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最后那道几何证明题，竟和昨天在林砚草稿纸上偷瞄到的例题如出一辙。
铅笔在掌心沁出汗渍，她想起昨晚经过三班教室时，透过玻璃窗看见他伏案演算的侧影，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走廊里的消防栓。
"叮铃——"收卷铃响起时，夏秋的答题区洇开小片墨渍。
她望着被橡皮蹭破的卷面，突然听见前排传来交谈声。
林砚正把试卷递给收卷的女生，手腕内侧贴着块褪色的创可贴，边缘翘起的胶布上沾着蓝色墨水。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梧桐叶开始泛黄。
夏秋攥着成绩单站在公告栏前，目光掠过"年级前五十名"的红榜。
林砚的名字赫然在第17位，而自己的23名安静地躺在下方。
她数着中间相隔的六个名次，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嬉闹声。
"林砚你就装吧！
数学148分还说没考好？
"昨天那个高个男生勾着林砚的肩膀，"倒是你，张远，物理才82分，还好意思笑别人？
"被唤作张远的男生挠头："我这叫偏科！
不像某人，连美术作业都能拿A+......"话音未落，林砚突然噤声，目光首首盯着公告栏。
夏秋慌乱后退，撞翻了一旁的清洁桶。
肥皂水混着树叶在地面漫开，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却见白色运动鞋停在面前。
林砚递来叠成方块的纸巾，指节泛着冷白："小心滑。
"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速写本，边缘隐约可见铅笔勾勒的蝴蝶翅膀。
"谢谢！
"夏秋接过纸巾时，袖口扫落了储物柜钥匙。
林砚弯腰去捡，两人的手指同时触到金属钥匙环，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钥匙瞬间烫到她指尖。
远处传来上课铃，林砚将钥匙塞进她掌心，转身时速写本里飘落张便签，上面画着只振翅的蝴蝶，翅膀上写着："图书馆第三排书架，有你上次问的《素描技法》。
"当天傍晚，夏秋在图书馆找到了那本书。
扉页夹着片压平的枫叶，叶脉间用铅笔写着解题思路，字迹和林砚试卷上的一模一样。
她翻到夹着书签的第78页，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张远抱着篮球站在书架旁，额角还沾着汗："你是来找林砚的吧？
他今天去校医室换药了，膝盖旧伤又犯了......"话音未落，林砚的声音从书架另一侧传来："张远，说好帮我占篮球场的？
"夏秋慌忙合上书，却在转身时撞翻了置物架。
彩色铅笔滚落在地，她蹲下身捡拾，听见林砚的帆布鞋停在两步开外。
他弯腰时，速写本从口袋滑落，摊开的页面上是她今天穿的浅蓝色校服，袖口还特意画了片银杏叶。
"画得真像！
"张远探头惊呼，林砚耳尖瞬间红透，伸手要夺速写本。
夏秋先一步捡起，指尖抚过画中自己垂眸的侧脸，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林砚抢回本子时，几页草稿纸飘落，她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旁，用蓝色水笔写着："月考最后道题，辅助线应该这样画......"暮色渐浓时，夏秋抱着书走出图书馆。
林砚和张远正在操场打篮球，橘色夕阳把少年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林砚跃起投篮的身影，想起周小满说过的话。
篮球入网的瞬间，她翻开《素描技法》，枫叶书签上的字迹在余晖中泛着微光："下周美术课，要不要一起画写生？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夏秋把书签贴在心口，突然发现林砚不知何时停止了投篮。
他站在球场中央，仰头望向她的方向，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远处传来张远的喊声，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在黄昏的校园里久久回荡。
晚自习时，夏秋对着数学错题本发呆。
台灯的光晕里，她重新画起月考那道几何题，笔尖沿着林砚标注的辅助线延伸。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她想起今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速写，突然在草稿纸上勾勒出篮球场的轮廓，画中少年跃起的身影旁，停着只振翅的蝴蝶。
第二天清晨，她在储物柜里发现盒新的彩色铅笔。
包装纸上贴着便签，是林砚工整的字迹："上次打翻的笔，算我赔的。
放学后老地方见？
"夏秋攥着便签纸，看着不远处抱着书本走过的林砚，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画着银杏叶的速写本，在晨光中轻轻晃动。
走廊尽头的黑板报前，周小满踮脚画着花边："你最近怎么总往图书馆跑？
该不会......"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
夏秋把彩色铅笔塞进书包，望着黑板上"青春无悔"西个大字，忽然期待起放学后的约定。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林砚的课桌上，为他正在整理的素描本镀上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