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安顿好娘亲尸体，穿过狭长的小巷，任凭那双破洞的草鞋在稀泥中肆意践踏。
他要去寻找棺材铺的张掌柜，如今的钱财不足以买一口好的棺材，所以要前去恳求他赐予一口棺材，让自己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终于来到了张掌柜的棺材铺中，院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口尚未上漆的棺材，精致的木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丧葬用品，白色的纸花如雪花般飘落，黑色的挽联如墨染的画卷。
张掌柜瞥见进入院子里的刘虞，宛如雕塑般呆呆地矗立在一口棺材前。
正在研读古籍的张掌柜，起身移步到这个可怜孩子身后。
刘虞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然而，张掌柜的突然出现，竟让他变得扭捏起来，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是西边的刘……”张掌柜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模样，身材却挺拔如松，浓眉大眼，不似商人，倒更像一位满腹经纶的儒生。
“我叫刘虞，我娘亲病逝，我想向您求一口好的棺材。”
张掌柜若缓声道：“倘若我不给你棺材，你将作何打算？”
刘虞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会求遍所有人，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先求您。
我可以帮您采药、打扫院子，以此作为交换。”
张掌柜嘴角泛起一抹轻笑：“这世间可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他人的施舍，也得看你是否有能力接住。”
刘虞听到掌柜的这番话，他以为掌柜不会施以援手，急得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张掌柜轻轻甩了甩手，刘虞见状，也不再苦苦哀求，只得缓缓地走出院门。
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己经坐在卧椅上的张掌柜，然后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奔跑起来，今天一定要取得棺材。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但脸上的坚毅之色并未减少半分。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不响亮却清脆，里面的主人出来开门，是一个臃肿得如同怀胎十月的夫人，她的每一步都似在彰显着自己的傲慢。
看见来开门的王姨，刘虞宛如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因为平时王姨常来他家串门，王姨看见只有她一半高的刘虞，连忙假装关切地问道：“小虞子可是有什么事，吃过饭没有，快进来。”
“王姨，我母亲病逝了，需要一口棺材，所以……”王姨见状，连忙打断他的话：“你看啊，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读书种子，为了供你哥去大地方读书，我们一家己经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实在是没有钱了。”
刘虞比一般小孩更加聪明也更加懂事，他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奈地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转身去找下一家了。
刘虞没走多久，一首坐在桌上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藤氏一死，那孩子一家就只剩他了，怪可怜的，你不是素来与那个藤氏交好吗？
为什么不帮帮他。”
女人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她的声音尖锐得如同利剑：“你说的轻松，帮了那个孩子一步那下一步了，家中本就没几个钱，真是克死了娘克死了爹，帮你怕不是要克死我们。”
男人还想反驳，结果看见媳妇彪悍的样子，只好把话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最后他来到那个身着华丽男孩的府前，敲了许久的门，却依然不见有任何反应，刘虞也只好失望地离开。
坐在里面的管家站在他老爷旁边，听见敲门声，却也不见老爷有任何动静。
“何不帮帮。”
“不用帮。”
管家听到自己老爷这么说，也就罢了。
只是有点怜悯的望向问外。
他打开了许多村人的房门，也有许多根本没有打开房门的人家，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家都选择了独善其身，爱莫能助。
一个从身着破烂衣衫的老人看着从自己眼前的路过的刘虞，有意无意的说道：“棺材碰颅血不吉利，会招扰死者灵魂，也会带来邪祟之事。”
老人单手一挥一股灰气飘在刘虞背后久久不散去。
刘虞听到老人的话，心中似有所想，内心有点挣扎。
现在己经是傍晚但是还是一路小跑到张掌柜的棺材铺，推开大门，走进张掌柜的院中，看见一口口摆在院中的棺材，心中无力。
走过早先看好的棺材，心中有点挣扎。
他的内心似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缠斗。
一个在呼喊着正义，那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他灵魂发颤；另一个却被欲望驱使，如恶魔的低语，不断地诱惑他迈向深渊。
他的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刘虞恍惚，双眼一闭，看着那两人，一声咆哮：“不行！”
顿时小天地崩塌，那两个小人化烟飞散，一个满脸憎恶一个满脸笑意。
刘虞缓过神来，看见了张掌柜在单手拂着他，顺便拍了一下刘虞背后，而后，张掌柜望向远处仿佛随口一说：“可以走了。”
但是在刘虞眼中却是不明所以的威严万分。
之后果然在一棵魁树下的老人往村口走了。
张掌柜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在碰到一个老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刘虞毫不犹豫的道：“那个老头说了一句颅血如果粘在你的棺材上，你就不得不把棺材交还与我。”
“你这句话是他的原话，还是你理解的想要干的事情。”
刘虞听着一阵心虚，头默默低了几分，但是心中想的是怎么跟张掌柜求一口棺材。
刘虞像做了错事，但母亲的棺材要紧，抬头闭着眼睛猛然对着张掌柜道：“我娘亲生前活的很痛苦，我想为我娘亲求一口好的棺材，埋在对面那座灵秀小山上，这样至少死后不用在感受寒气，日日感受阳光的温和。”
如今的刘虞到处求人，被拒绝的彻彻底底，他知道张掌柜如果不想给予帮助压根不会跟自己磨这么多口舌，而且张掌柜给人的感觉好像与其他人很不一样，让人感到祥和？
张掌柜沉思一会，自己是时候收个弟子了，于是躬身望着刘虞的眼睛道：“可愿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