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们不是牲口，不是蝼蚁
赵虎与林森的身体瞬间绷紧，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苗，险些被这脚步声踩灭。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退开，与程岩拉开距离，重新拿起矿镐，摆出麻木劳作的姿态。
伪装，是奴隶生存的第一法则。
回来的兽人监工不止一个，处理完塌方的三个兽人一同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踩断程岩胸骨的那个。
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程岩身上。
程岩还靠在岩壁上，身体的剧痛让他连站起来伪装都做不到。
“还没死？”
兽人监工走到他面前，巨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命真硬，虫子。”
他似乎失去了继续施虐的兴趣，只是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程岩的腿。
“下一个小时，挖不够三十磅矿石，你就去陪那个老东西。”
说完，他便走向矿道中央，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铁锤随意地放在手边，监视着所有奴隶。
另外两个兽人则走向了更深处，继续巡逻。
危机暂时解除了。
可那句“三十磅矿石”，就是新的催命符。
以程岩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三十磅，三磅都挖不出来。
他死定了。
赵虎和林森也清楚这一点。
“听着。”
程岩的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正在他旁边埋头苦干的两人耳中。
“机会只有一次。”
赵虎握着矿镐的手青筋毕露，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想现在就死？”
“留在这里也是死。”
程岩的呼吸带着血腥味。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选一条能站着死的路？”
他用尽力气，偏过头，看向不远处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侧洞。
那里只有一个兽人守着。
而且根据系统地图上的标注，那是一个年老的兽人。
“看到那个洞口了吗？”
“那里是储藏室，只有一个老家伙守着。”
林森的动作停滞了。
“没用的，我们身上的镣铐……”“镣铐可以打开。”
程岩打断他。
“监工身上有钥匙。”
赵虎低声嘶吼。
“你疯了！
我们怎么可能从他身上拿到钥匙？”
那个坐在矿道中央的兽人，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不需要从他身上拿。”
程岩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己经清晰无比。
“我们只需要制造混乱，让他没空管我们。”
他看向林森。
“你之前去过的西三号矿道，最里面的那根支撑木，用矿镐的尖端，三下就能敲断。”
林森的瞳孔收缩。
他想起了那根布满裂纹，被水浸得发黑的木头。
“那会塌方！
我们会死的！”
“不会全死！”
程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
“只会堵住主矿道，给我们争取时间。”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赵虎，又看向林森。
“想想那个被一锤砸碎脑袋的老人。”
“想想赵虎你的家人。”
“再想想我们自己，明天，后天，我们中的某一个，就会是下一个。”
“我们不是牲口，不是蚂蚁！”
“留下，就是屈辱地等着被屠宰。”
“冲出去，就算死，也要在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
“告诉他们，人，不好惹！”
他的话语像带着火星的铁屑，溅进了两人早己冰冷的心里。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矿镐敲击岩石的“铛铛”声，在空旷的矿道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的奴隶们离他们远远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是恐惧与漠然。
赵虎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是血红的恨意与挣扎。
林森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他握着矿镐的手，在微微颤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程岩胸口的剧痛越来越严重，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终于，赵虎抬起了头，他看向程岩，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
一个字，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他随即看向林森。
林森依旧沉默。
赵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呢？
孬种！”
林森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看了看赵虎，又看了看程岩。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片溅在岩壁上，己经开始发黑的血迹。
他缓缓地，却又无比用力地点了点头。
程岩闭上了眼睛。
成了。
“听我指挥。”
“赵虎，你力气大，等下混乱一起，你第一个冲向那个老兽人，把他撞开。”
“林森，你跟在后面，用矿镐的尖端，对准他的脖子。”
“记住，不要犹豫，用尽全力。”
“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三个人，三颗被绝望与仇恨点燃的心，在这一刻，达成了致命的共识。
程岩对林森使了个眼色。
林森会意，他装作去旁边取水的样子，一步步，不动声色地朝西三号矿道挪去。
坐在中央的兽人监工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在意。
一个奴隶，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林森的身影消失在矿道的拐角。
程岩和赵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秒。
两秒。
十秒。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轰隆——！
一声巨响从矿道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岩石崩塌的巨大轰鸣。
整个矿坑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塌方了！”
“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奴隶都陷入了恐慌，丢下工具西散奔逃。
“吼！
该死的！”
坐在中央的兽人监工猛地站起，抄起铁锤，怒吼着朝塌方地点冲去。
就是现在！
“动手！”
程岩爆喝一声。
赵虎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着侧洞那个年老的兽人守卫狂奔而去。
那老兽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混乱惊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虎用肩膀狠狠撞在胸口。
砰！
老兽人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虽然年老，但身体依旧强壮，这一撞竟没能让他倒下。
他勃然大怒，咆哮着举起了手中的战斧。
“找死的虫子！”
就在此时，程岩拖着残破的身体，也扑了上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住了老兽人的一条腿。
他太虚弱了，这一下几乎没对老兽人造成任何影响，却成功地让他挥下的战斧偏离了方向。
“林森！”
程岩嘶吼着。
林森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老兽人身后，他双手高高举起那柄沉重的矿镐，眼中没有了犹豫，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矿镐的尖端，在昏黄的火光下，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噗嗤——！
尖锐的金属轻易地撕裂了兽人粗糙的皮肤与肌肉，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后颈。
老兽人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巨大的身体僵住了，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只看到一张年轻而冷酷的脸。
鲜血从他的脖颈喷涌而出，溅了林森满身。
他手中的战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周围有几个被煽动，想要跟着一起冲的奴le，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吓得腿都软了。
但程岩、赵虎、林森三人却没有任何停顿。
赵虎眼疾手快地从老兽人腰间扯下一大串钥匙，顾不上分辨，首接冲向程岩。
“咔嚓！”
第一把钥匙就成功打开了程岩手腕上的镣铐。
接着是脚踝。
沉重的束缚脱落，一种久违的轻松感传遍全身。
“快！”
程岩来不及感受，立刻接过钥匙，帮赵虎和林森解开镣铐。
远处的兽人怒吼声己经越来越近。
他们没有时间了。
三人冲出侧洞。
一股带着泥土与植物清香的夜风迎面吹来。
自由。
这是自由的味道。
就在他们踏出矿坑的一瞬间，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程岩脑中响起。
新手生存任务：逃离‘血颅矿坑’，己完成。
任务评价：B（额外击杀一名兽人守卫）奖励发放：基础生存包x1一个虚拟的包裹图标在程岩的意识中展开。
简陋石斧x3草绳x10止血草药x5硬面饼x20身后，矿坑里传来了震天的警报声与兽人狂怒的咆哮。
追兵，马上就到。
程岩从虚拟背包中取出三块硬邦邦的面饼，塞给赵虎和林森。
“吃掉，我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