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那也够久了。”
商寂背靠着血树，神情疲惫，“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忘记。”
红绮看着他眉间的阴郁，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商寂自嘲一笑，似在妥协：“罢了。”
随后缓缓起身，整理衣冠。
红绮起身想上前帮忙整理衣襟，却被商寂拦下。
“不用。”
商寂沙哑的声音变得冷冽，如寒风刺入骨髓，令人胆寒。
红绮不敢再逾矩，乖乖站在他身旁，等候差遣。
商寂走到冰棺旁，看着里面那人，眼神柔和。
无论过去多久，他再看到这人，依旧忍不住心生欢喜。
孤云墨的样子还是和千年前一样，玉冠束发，剑眉星眸，红衣着身，气质出尘。
唯一不同的是，这人如今双目紧闭，声息全无。
商寂苦笑：“你终究还是没醒来。”
他朝冰棺一挥衣袖，冰棺再次被封死。
红绮有些诧异，但怕失言惹商寂不快，不敢多言。
商寂环顾西周，心有不悦。
这里光线太亮，即便有白纱遮盖，他的眼睛也隐隐作痛。
他皱着眉对周围施了个灵术。
霎时间，万灵巨变。
原本明亮刺眼的银白灵草尽数化作蓝黑色，天上的雪停了，唯有点点萤火飘散西周。
商寂取下白纱，看了眼环境，感觉眼睛不再刺痛，便转身坐到冰棺边上，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手持，漫不经心地问红绮：“你把我叫醒，所为何事？”
红绮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正欲再次跪下，被商寂打断：“别跪了，你知道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有事首说。”
红绮犹豫道：“主人，我族在人境中发现了……仙气。”
商寂面容瞬间冷厉：“红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红绮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强大灵势，害怕地跪下，急声道：“我族灵势虽居首位，但己许久未出世，许多消息皆听那道家所言，未能尽早知晓仙气一事，望主人恕罪。”
“道家？”
商寂回忆道，“可是我千百年前唯一留下的仙家分门？”
“是的，主人。
道家在人境势力很强，听闻他们两千年前突然成立了一个叫异灵局的部门，掌管人境中有关灵势的案子，这几年发展迅猛，部门里多是术法高强的道人，实力不容小觑。”
红绮壮着胆子说道。
商寂闻言，对她口中的异灵局生出几分兴趣：“那仙气可是他们查出的？”
红绮摇头如实道：“是魔老，他怀疑道家或许知晓仙气一事，只是秘而不宣。”
商寂站起身，朝红绮邪魅一笑：“那还愣着做甚？
走吧，正好我许久未去过人境，今日便去看看它变成何等模样，顺便也去会会那道家。”
“主人，不先回魔宫吗？”
“回去作甚，吓那些魔人吗？
算了吧。”
商寂说着，一把拉起红绮，向人境而去。
临走前，商寂结灵印封了极寒之地，这世上唯有他一人才能解印。
他本想等解决仙气一事，便回来此地继续陪伴孤云墨，却不曾想这一去便是许久。
人境，异灵局对面的高级咖啡馆中，红绮身着黑色连衣长裙，肤白似雪，唇如绛珠，气质优雅，宛若富家千金。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更为耀眼。
商寂不耐地扯着身上价值不菲的白色衬衫，皱眉道：“红绮，我一定要穿这衣服？”
“主人，这是人境日常服饰。”
红绮看着他认真道。
商寂无奈，又指着脸上的金色边框眼镜：“那这个能不戴吗？
我不喜，尤其这两边的链子。”
说着便想摘下眼镜。
红绮见状，急忙阻止：“主人别摘！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它能帮你遮住刺眼光线，与普通眼镜不同。
至于旁边的金色链子，是我怕它掉落才加上的。”
商寂知她是为自己着想，便不再多言，转头望向窗外的异灵局。
红绮见他未摘下眼镜，松了口气。
其实商寂脾气尚可，只要不涉及孤云墨，他便不会喜怒无常。
这异灵局外观与普通执法机关并无二致，唯一区别只在管辖范围。
商寂收回视线，端起面前咖啡啜饮一口，静静等待。
有小道消息称，今日异灵局会去查一桩与魔族相关的案子。
红绮本想派人监视即可，未料商寂一时兴起，竟亲自前来。
她只得作陪，倒非怕商寂出事，而是忧心异灵局招架不住。
没一会儿，异灵局出来一行人，约莫六七个。
走在最前的是两位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邓仁见啊。”
商寂望着手拿道珠的大叔，浅笑道。
“主人认识他？”
红绮问道。
“认识，道家执法长老之一。”
商寂回答。
“没错，”红绮道，“邓仁见如今是异灵局局长，手握局政大权。
他身边那位叫陈建安，是副局长，掌财政大权。
两人法灵不相上下。”
“有意思，道家倒会玩，这般牵制，谁也动不了谁。”
商寂眼中满是玩味。
红绮见他感兴趣，继续道：“他们身后左边那位穿白色云纹唐装的，叫陆泽之，是陈建安最宠的关门弟子，也是灵案组副组长。”
“是吗？
可我怎么觉着他身上有魔族血脉？”
商寂话音刚落，红绮急道：“主人，此事我稍后向你解释。”
商寂也不追问，点头应允。
红绮见他未动怒，续道：“邓仁见身后那位才是灵案组正组长，名叫韩渊，是道家重点栽培的人才，极可能是下一代家主。”
“可是穿黑色金纹唐装那个。”
商寂细细打量韩渊，声音低沉地对红绮说，“我怎么觉着他和孤云墨生得极像。”
红绮闻言，心头一紧，瞥了眼窗外的韩渊，对商寂道：“主人，这世上有两个容貌相似之人，实属平常。”
“你说得是。”
商寂望着乘车远去的韩渊，语气淡漠，“可我就是看不惯那张脸，想毁了它，如何？”
红绮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邪气，禁不住胆战心惊。
完了，这人又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