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摸到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睁眼一看,竟是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缸底还沉着几片茶叶渣。
"这是哪儿……"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着她的思绪。
突然,她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猛地坐起身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身下的硬板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她的突然起身。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地扫过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扇蓝底白花的窗帘。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形成了一道道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还珠格格》年画上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疑惑。
《还珠格格》这本小说是在1988年才出版的,而现在怎么会有以它为主题的年画呢?
这显然不符合时间线啊!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是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
掀开打着补丁的薄被,王青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睡裙下白皙修长的双腿变成了两条黝黑细瘦的男孩腿,膝盖上还结着新鲜的痂。
更可怕的是,两腿之间明显多了个她绝对不该有的器官。
"我变成男的了?!
"声音出口变成了清脆的童声。
王青——现在应该叫王清了——连滚带爬扑向墙角的老式穿衣镜。
镜子里是个约莫十二岁的男孩,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带着竹席压出的红印。
房间不过十平米,却塞满了年代感十足的物件:掉漆的木头书桌上摊着语文课本和毕业试卷,墙角的搪瓷脸盆印着大红喜字,最震撼的是门后挂着的那条红领巾——所以现在是个小学生?
王清颤抖着翻开作业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五年级二班 王清,1981年6月"。
试卷上鲜红的"72分"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学渣。
床边塑料凉鞋里还塞着只死蟋蟀,看来原主挺调皮。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更大的冲击等着他。
门外竟是个小卖部!
玻璃柜台里摆着水果糖、话梅丹,货架上整齐码着肥皂、火柴和雪花膏。
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黄家代销店,1980年颁发"。
“我家开小卖部的?”
王清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随即便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他心里暗自感叹,这可真是太好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 21 世纪的奶茶爱好者,开一家小卖部一首都是他的梦想啊!
如今这个梦想竟然成真了,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王清兴奋地在小店里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每一个货架。
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则是他从未见过的。
橘子汽水只要 1 毛 5 一瓶,大前门香烟 3 毛一包,价格都非常便宜。
而最贵的商品,竟然是一个标价 8 块钱的飞鸽牌手电筒。
王清不禁对这个手电筒多看了几眼,心想,在那个年代,8 块钱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后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挎着菜篮子进来,看见他站在柜台前顿时眉开眼笑:"清清醒啦?
妈给你留了鸡蛋羹在灶上温着呢!
"王清僵在原地。
这就是"他妈"?
妇女约莫三十五岁,圆脸盘上沁着汗珠,蓝布褂子洗得发白却整洁得体,浑身散发着肥皂清香。
见他发愣,女人放下篮子伸手摸他额头:"咋傻站着?
是不是夜里蹬被子着凉了?
""没、没有..."王清下意识往后缩,却被妇女一把搂住。
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身上有股阳光晒过的棉花味,让他鼻子莫名发酸。
"臭小子今天怎么蔫了吧唧的?
"李秀兰——从她自称中知道的名字——捏了捏他的脸,"快去洗脸,你爸去县里进货了,晌午给你带麻糖回来。
"院子里的压水井让王清研究了半天才弄明白用法。
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他偷偷观察着这个"家":正房三间,东边是砖砌的小卖部,西边厨房飘着炊烟,院里还停着辆大杠自行车——在1981年绝对算得上小康之家。
回到小卖部,李秀兰正在整理货架。
王清试探着帮忙,却被母亲惊奇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让你理货比割肉还难!
""我...我毕业了嘛。
"王清干笑着转移话题,"妈,我能上镇中不?
""怎么不能?
"李秀兰骄傲地指着墙上,"你三叔都打听好了,72分刚好够线。
"顺着她手指方向,王清才发现墙上贴满了奖状,虽然都是"劳动积极分子"这类,但足以证明父母对他的重视。
中午时分,一辆拖拉机突突地停在门口。
皮肤黝黑的高个男人跳下车,手里提着个鼓囊囊的编织袋。
"清清!
看爸给你带啥了!
"男人——显然是父亲王建国——从袋子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几块己经化了的芝麻糖。
王清接过糖,突然发现父亲右手小指缺了半截。
注意到他的目光,王建国憨笑着搓搓手:"咋的,不认识自己老子了?
去年收麦子时被镰刀割的,还哭鼻子说要给爸报仇呢!
""净瞎说!
"李秀兰笑着拍丈夫,"清清是考完试累着了。
"她压低声音,"刚还主动帮我理货呢。
"王建国闻言眼睛瞪得溜圆,伸手就要摸儿子额头,被王清灵活躲开。
一家三口笑闹间,拖拉机司机在门外喊:"建国哥,三婶让你捎的酱油..."下午王清被允许看店,他如饥似渴地通过商品价格研究这个时代:一斤盐0.15元,白糖0.78元,最畅销的居然是5分钱一包的酸梅粉。
每当有村民来买东西,他都偷偷观察对方言行,逐渐拼凑出人际关系——大伯家开豆腐坊,三叔是村会计,小姑嫁到了镇上供销社..."清清!
"傍晚时分李秀兰匆匆回来,"快换身干净衣裳,今晚去你大伯家吃饭。
"她边锁钱箱边说,"商量你去镇中住校的事,你小姑父能弄到自行车票..."王清正对着衣柜发愁,李秀兰己经利落地拿出套蓝色运动服:"穿这个,你小姑上回从县城捎的。
"见儿子动作笨拙,她笑着帮忙系红领巾:"今天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
平时不是最烦去大伯家听他们唠叨吗?
""我...我紧张。
"王清急中生智,"万一初中跟不上...""傻孩子。
"李秀兰突然蹲下与他平视,眼眶发红,"爸妈就你一个,砸锅卖铁也供你读书。
"她手指轻轻拂过儿子脸颊,"你大伯二伯都说了,咱们王家孩子必须念书..."在去大伯家的路上,王清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目光落在他们的身影上。
父亲王建国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手中提着两瓶麦乳精,那是他们特意为大伯准备的礼物。
麦乳精的瓶子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份礼物的珍贵。
母亲李秀兰紧跟在父亲身旁,她的肩上挎着一卷新进的的确良布料。
这种布料在当时是很受欢迎的,它质地轻薄、光滑,颜色鲜艳,是做衣服的好材料。
李秀兰小心翼翼地护着那卷布料,生怕它被弄脏或弄皱。
夕阳渐渐西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铺在地上。
影子随着他们的脚步移动,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仿佛在跳着一场无声的舞蹈。
王清看着父母的影子,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这是他熟悉的身影,从小到大,他无数次跟随着他们走过这条道路,去大伯家做客。
这条路上,有他童年的回忆,有父母的关爱,也有家庭的温暖。
王清加快了脚步,跟上了父母,一同走向大伯家,去迎接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夜晚。
村口大槐树下,几个光膀子老汉正在下象棋。
看见他们一家,有人高声招呼:"建国!
听说清娃子考上镇中了?
给咱老王家争光啊!
"王建国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跟着他一起欢笑。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然而,与王建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旁的王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清的目光越过王建国,落在了远处那片被绿树环绕的村落。
村落里,几缕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缓缓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中。
这景象如同一幅宁静的水墨画,让王清不禁有些出神。
1981 年的夏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个季节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而对于王清来说,这个夏天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一个带着未来记忆的“小男孩”,即将在这个充满温情的亲戚网中,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