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料子算不上好,但也不差,这是她头一次穿这种光滑的面料,反复摩挲了好久衣袖。
刘夫人盯着拾掇好的骆小荷连连夸赞:“小荷啊,你命不好,如若生在京城大户人家啊,凭你这相貌一定会嫁给王公贵族。”
骆小荷若有所思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出了神。
镜中自己的脸上生着一双桃花眼,规规矩矩地鼻子,还有小巧的嘴唇,不算惊艳,倒也耐看。
不知何时 ,屋里只剩了自己。
这两日都没见过所谓的刘家大爷回来,骆小荷略微放松了些,想在榻上眯一会。
还未熟睡,隐约间感觉有双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有股莫名厚重的气息越靠越近。
“啊~”骆小荷瞬间惊醒,从卧榻上跳了起来。
地上果然有人,是刘文斌,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他还穿着衙门常服,长着个又大又方的脸,怪异的笑着,伸出的双手还僵在半空。
若不是骆小荷清醒了,她恐怕会觉得这是黑无常来要她的命了。
骆小荷大喊:“你干什么?”
“***什么?”
刘文斌撸起袖子,又走了过来:“怎么?
夫人没告诉你吗?”
眼见他步步逼近,骆小荷只好连连后退。
慌乱中从发间摘下来个发钗,指着刘文斌:“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啊。”
“大爷我什么样的贞洁烈女没见过,你个黄毛丫头还是省省力气吧。”
刘文斌愈发起劲了,伸手就要抓骆小荷的胳膊。
己经无处可退了,骆小荷只好将发钗挥舞至刘文斌身上,有一下是扎扎实实的戳到了他胳膊上,但是发钗实在秃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惹起了刘文斌的怒意,他一脚踢到了骆小荷的身上,怒道:“小蹄子,跟着我是你最大的福气,别蹬鼻子上脸。”
骆小荷扭头愤恨的瞪着刘文斌,眼里闪着泪花,是疼的!
此时的刘文斌像疯了一样,一个箭步过来紧紧抓住骆小荷的手,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女子是没有生命力的。
骆小荷甚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眼看着他要上手了,刘文斌却停了手里的动作,脸部抽搐,对着自己的腿部怒吼:“还是这样,为什么还是这样?
起来啊,起来啊~”喊着他又开始气急败坏的砸东西,一切能看到的瓶瓶罐罐被砸了个遍。
骆小荷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没接触过男人,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砸到没东西可砸了,刘文斌还没消气,接着一把托起骆小荷的脖子,叫嚷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是不是?”
骆小荷被掐的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她一边摇头一边试图掰开刘文斌的手。
“找死的东西。”
刘文斌正想用力,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将骆小荷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骆小荷身子轻,整个人就像飞出去一样,撞到了门上。
她拍着胸口,咳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
这时刘文斌俯下身子,瞪着眼睛,恶狠狠道:“滚出去。”
骆小荷顾不得哪里疼不疼,拔腿就跑。
刘文斌一个人在屋里,时而大笑,时而大哭。
听到动静的刘夫人冲进去阻拦,刘文斌依然振振有词道:“是你的问题,生不出孩子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刘文斌怒目圆睁,可怕极了。
“是是是,大郎君,是我的问题,喝点汤缓缓吧。”
“喝什么喝?
滚开!”
刘文斌甩开夫人的手,栽倒在了床上。
刘夫人无奈,只是关上了房门,立在门外掩面而泣。
风轻起,吹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一道道新旧掺杂的伤痕。
刘夫人娘家只是做一点小生意,平日里也倚仗着刘文斌,起初两人如同新婚夫妻般恩爱,可自打前两年买了官,刘文斌便一改往日深情,常与花楼的莺莺燕燕厮混,不知何时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脾气古怪,不行人事,还暴躁无比。
为了遮掩此事,刘文斌常常与夫人说是她身体有恙,久而久之,刘夫人也就信了,糊涂度日。
……狂风西起,大雨如线。
房门和窗扇被风吹的来回吱呀响。
骆小荷往窗外张望着,她最喜欢下雨了,婆婆说,庄稼人靠天生活,有了雨水便能有个好收成。
往常一下雨,她便和兰宁在雨里嬉闹,好不欢快。
翠桃正细致的给骆小荷涂膏药,从脖子到腿上,边涂边叹气。
道:“瞧瞧这***嫩的皮肤,多可惜。”
刘夫人就坐在一旁,拉着骆小荷的手柔声道:“小荷啊,定是你不听话了,大郎君他,平时不这样的,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见了鬼了,这都什么夫唱妇随啊!
骆小荷翻了个白眼。
不过,见着昨夜刘文斌的样子,骆小荷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只要不碰她,挨点打算什么,她总会把账笔账讨回来的。
她!
骆小荷,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这药涂上了就好好养着啊,明儿个就和翠桃出去采买去。”
刘夫人说着还不忘掖掖盖在骆小荷身上的被角。
她平时克扣习惯了,如今既然买了骆小荷来,就不能让她吃白食,只想她早早好起来干活。
毕竟,骆小荷挨了打,她就少受点疼。
待刘夫人出去了,骆小荷才问翠桃:“姐姐,咱们刘府是在京城吗?”
“没有。”
翠桃摇摇头:“咱们这是京城外郊,倒也不远。”
“那去京城的路都很宽敞吧?”
“当然了,咱们这京郊可是各处去京城的必经之路。”
说完翠桃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又想逃跑啊?”
“哪敢啊,我就是没见过大世面,问问而己。”
骆小荷随口回答。
她是想逃跑,但经过这一遭,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去集市采买时,骆小荷总是寻找着机会,但刘夫人不放心她,还派了小厮跟着。
翠桃先是买了些白菜,又去看布料。
买好的东西都让骆小荷背着,这一路,她数了数,光是从这街上过去的马车足足有三辆。
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走着走着路过了一个肉夹馍的小摊,一个个圆圆的面饼子搭配上满满都是肉的馅料,那味道,绝了。
骆小荷不由自主的闻着味儿就到了跟前。
口水也收不住了,她舔舔嘴角,又摸摸口袋,真想吃一个啊。
跟着她的小厮也忘了自己的目的,张着嘴巴与骆小荷一同满足眼欲。
“去去去,没钱买就一边儿去。”
老板嫌他们打扰了生意,拿起一个肉馍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香气随着这一晃,飘散的更浓郁了。
骆小荷大大的吸了一鼻子,只好走开,随即扒在布庄的门上问道:“翠桃姐姐,还能剩下钱吗?”
“没了,夫人给的钱都是有定数的,只会少不会多。”
翠桃数了数手里的几枚铜钱。
回去的路上,骆小荷丧气的垂着头,后边的小厮也不大精神。
翠桃瞧出来了,可她也没钱,转身拍了拍骆小荷的头,说道:“既然你现在也是府里的丫鬟了,自然也是我的姐妹,等以后我赎了身,就在长兴街开一家肉馍铺子,给你管够。”
骆小荷捧场的笑笑:“一定会如愿的,翠桃姐姐。”
谁都知道,这是没影子的事,但都没忍心戳破翠桃这仅有的一点欢喜,人活着总是要有个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