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饕餮棺 一骑红尘笑 2025-03-02 09:2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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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雷雨夜的山道上,铜***响得凄厉。

我攥着师父的衣角,看着前方抬棺的八个壮汉在泥泞中踉跄。

青铜棺椁被雨水冲刷得泛着幽光,棺身上凸起的饕餮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像是要活过来吞人。

"小道长,就是这里。

"村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枯树枝似的手指指向祠堂后的乱葬岗。

十二盏白灯笼在风中乱晃,照亮碑林间七具尸体——准确说是七张人皮,软塌塌地铺在青石板上,每张人皮的面部都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师父蹲下身,桃木剑挑开其中一张。

我胃里猛地翻涌——人皮内侧密密麻麻全是血字,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往生咒》。

更诡异的是每具尸体的左手腕都系着红绳,绳头延伸向祠堂深处。

"七煞锁魂。

"师父的蓑衣在雨中簌簌作响,"去岁中元,你们往青铜棺里埋了什么?"村长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眼珠转向祠堂方向。

我顺着望去,正堂中央的青铜棺盖竟在微微颤动,缝隙里渗出暗红黏液,顺着饕餮纹路蜿蜒成符咒的形状。

八个抬棺汉子突然齐刷刷跪倒,额头抵着泥地瑟瑟发抖。

子时三刻,惊雷炸响。

青铜棺盖轰然掀飞,腥风卷着腐臭扑面而来。

我摸出三清铃刚要摇,却见师父脸色骤变——棺内铺着褪色的龙凤喜被,被褥上赫然是三道带血的抓痕,每道都有婴儿手掌大小。

"造孽啊!"师父的桃木剑突然指向村长咽喉,"活葬孕妇也就罢了,你们居然连..."话音未落,祠堂梁柱传来"咯吱"怪响。

我抬头望去,房梁上倒吊着九个穿红肚兜的婴孩,青紫色的小手正捧着还在跳动的人心大快朵颐。

雨声中忽然响起童谣。

那些婴孩咧开淌血的嘴,齐声哼唱:"娘亲缝红衣,爹爹打铜钉,囝囝睡棺醒,夜夜数星星..."歌声里,七具人皮像充气般鼓胀起来。

师父甩出朱砂绳捆住最近的人皮,那东西却突然炸开,飞溅的骨片在廊柱上刻出深深的咒文。

我正要拔剑,脚踝突然被冰凉的小手抓住。

低头看见石砖缝里钻出个浑身青紫的婴儿,它没有瞳孔的眼睛泛着血光,脐带像毒蛇般缠上我的小腿。

师父的铜钱剑擦着我耳畔飞过,婴儿发出猫崽似的尖叫,化作黑烟钻回棺底。

"七星钉魂局。

"师父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剑尖挑起棺底的裹尸布,"你们用亲生骨肉镇棺,就不怕..."话音戛然而止。

裹尸布内侧用胎血写着生辰八字——分明是村长儿子的生辰。

电光火石间,所有线索轰然贯通:二十年前村长儿媳难产而亡,青铜棺里葬的根本不是死胎。

祠堂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们冲出门,见村口老槐树上吊着八具尸体——正是方才抬棺的汉子。

他们大张的嘴里塞满湿泥,眼窝里长出惨白的菌丝,胸腹裂开的伤口中,无数萤火虫般的绿光正朝青铜棺汇聚。

师父突然掐住我的手腕:"取你中指血,快!"我忍痛咬破手指,看他蘸血在黄符上画出从未见过的符咒。

符纸贴棺的瞬间,整具青铜棺剧烈震颤,棺内传出指甲抓挠铜壁的刺耳声响,混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

"母子连心符?"我猛然醒悟。

师父早算出我的生辰与棺中怨灵同脉,这是要以命换命的禁术。

刚要阻拦,青铜棺轰然炸裂,漫天铜雨中,一个浑身青紫的男婴悬浮半空,脐带缠着半截腐朽的骸骨。

男婴咧开到耳根的嘴里露出细密尖牙,血泪滴在师父的桃木剑上腾起黑烟。

我抓起糯米撒向空中,却见它小手一挥,糯米竟在半空凝成骷髅形状反扑回来。

师父将我推开,桃木剑贯穿自己掌心,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敕令。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师父的咒文被雷声撕裂。

男婴突然发出成年男子的怒吼,那声音竟与村长一模一样。

它扑向师父的瞬间,我瞥见它后颈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和祠堂族谱上村长长孙的特征完全吻合。

暴雨倾盆,师父的血符终于成型。

男婴发出凄厉尖叫,周身黑气如退潮般涌入青铜棺碎片。

当最后缕黑烟消散时,师父瘫坐在血泊中,青铜棺底只剩下个蜷缩的婴儿形状的焦痕。

三日后,我们站在新砌的坟茔前。

村长家族二十余口暴毙,死状与那七张人皮如出一辙。

我收拾法器时,发现青铜棺残片内壁布满抓痕——全是向右的弧形,就像婴儿试图爬出时留下的。

"师父,那天的母子连心符...""闭嘴!"师父突然厉声喝止。

他道袍下的左手已经溃烂见骨,伤口里隐约可见细小的牙印。

山风卷着纸钱掠过坟头,我听见泥土下传来指甲抓挠棺木的声音。

很轻,但很急。

2  腐疮是从第七天开始溃烂的。

师父左臂伤口里渗出的不再是脓血,而是细碎的青铜渣,落在青砖地上会发出叮铃轻响。

我蹲在客栈天井里煎药,看着药罐中浮起的血沫渐渐凝成婴孩面孔,突然听见楼上传来重物坠地声。

铜钱剑贯穿木梯三级台阶,剑身缠着缕缕胎发般的铜锈。

我撞开房门时,师父正用牙齿撕扯道袍下摆——他的小腿布满蛛网状青斑,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将表皮顶出蚯蚓状的凸起。

"去义庄…找陈棺材…"师父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冷汗已经浸透后背,"问他二十年前…咳咳…盗墓案…"义庄藏在乱葬岗西侧杉木林里。

陈棺材正在给一具无头尸穿寿衣,听我问起青铜棺,佝偻的脊背猛地僵直。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我看见他后颈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和那棺生子一模一样。

"那年大雪封山,村长带人挖开宋代将军墓。

"陈棺材的烟袋锅在棺材板上磕出火星,"墓里有七口倒悬的青铜棺,棺底刻着'镇煞之物,遇血则凶'…"屋外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陈棺材突然暴起,烟袋锅里的热灰朝我眼睛撒来。

我翻身滚到棺材后,听见他在惨叫——三根青铜棺钉正从他眼眶里钻出来,带出黏稠的绿色脑浆。

供桌上的长明灯倏然熄灭。

黑暗中响起婴儿笑声,二十七个白纸扎的童男童女齐刷刷转头,用朱砂点的眼睛盯着我。

最外侧的纸人肚子突然裂开,掉出个青铜铸造的婴儿骷髅,下颌开合着唱起童谣:"青铜棺,血亲换,哥哥活,弟弟烂…"我甩出朱砂绳捆住骷髅,它却化作一滩铜水渗入地缝。

地面开始震颤,义庄四壁浮现血手印,每个掌纹都是精细的饕餮纹。

陈棺材的无头尸身摇摇晃晃站起来,脖颈断口处伸出青铜枝条,开出一朵碗口大的尸香花。

桃木剑斩断花茎的瞬间,腐臭的香气让我眼前发黑。

朦胧间看见师父出现在门口,他的道袍已经染成青铜色,右手捏着块从自己伤口里挖出来的青铜片——上面刻着村长家族的徽记。

"双棺局。

"师父的嗓音像是两把生锈的刀在摩擦,"我们去瓷窑。

"暴雨中的瓷窑像头蛰伏的巨兽。

师父划开掌心在窑口画血符,窑砖缝隙里顿时渗出黑血。

推开腐朽的木门,七口青铜棺倒悬在窑洞顶端,棺身布满血管状铜锈,正往下滴落粘稠的液体。

最中央的棺材突然炸开,无数青铜甲虫倾泻而下。

师父把我推向窑壁神龛,自己却被虫群淹没。

我拼命挥剑劈砍,剑刃却被青铜甲虫咬出缺口。

虫群突然退潮般散开,露出师父千疮百孔的身体——那些伤口没有流血,反而在快速金属化。

"割开…左肩…"师父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我颤抖着划开他的道袍,看见皮下嵌着块青铜八卦镜,镜面映出的竟是二十年前的场景:暴雨夜的山路上,村长带着族人运送青铜棺,襁褓中的双胞胎被活生生拆开,弟弟放进棺材前,哥哥脚踝被烙上饕餮纹…窑洞剧烈震动,剩余六口青铜棺同时开启。

每个棺材里都蜷缩着青紫色的婴儿尸体,它们脐带相连组成七星阵,阵眼处缓缓升起个青铜浇筑的成年男人——现任村长的父亲,他心口插着的正是师父那柄桃木剑。

"好师弟。

"男人开口发出师父的声音,腐烂的脸皮簌簌掉落,"当年师父选你继承衣钵,我就知道…"他突然伸手贯穿自己胸膛,拽出颗青铜心脏塞进嘴里,"…道法不如血亲!"六具婴尸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

师父突然暴起,金属化的左手刺穿我胸口,剧痛中我看见他流泪了——原来我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亲手调换的,为了这一刻能用至亲血脉激活真正的镇魂符。

桃木剑从我心口抽出的瞬间,万千金光迸射。

青铜棺们发出哀鸣,在光芒中熔化成赤红铜汁。

村长父亲在铜汁里挣扎,皮肤上浮现出和师父一模一样的道门刺青。

当最后一滴铜汁凝固时,窑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同时来自我和师父正在溃散的身体。

暴雨停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