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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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渗入骨髓时,沈南星正盯着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药水。

第十七次化疗后的第三个小时,她终于能看清天花板上的霉斑像极了少女时期课本上洇开的墨水渍。

"沈小姐,您的检查报告。

"护士的声音隔着淡蓝色帘幕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像是秋蝉最后的振翅。

她接过报告单,指尖在"转移"两个字上反复摩挲,直到铅字晕染成灰色的雾。

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卷起她新买的假发,黑色发丝掠过眼角时,她看见一道修长的影子从CT室拐出来。

深灰色风衣下摆沾着消毒凝胶的痕迹,金属框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病号牌,突然凝成琥珀色的旋涡。

"沈南星?"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浮起的月光,"2013级理3班的沈南星?"记忆在镇痛泵的嗡鸣中苏醒。

十七年前的深秋,那个总爱在课间操时逆着人群走向实验楼的少年,白大褂口袋里永远揣着解剖图谱。

此刻他胸牌上"程砚秋"三个字被走廊顶灯镀上金边,晃得她眼底发涩。

"程医生还记得转学生的名字啊。

"她将报告单折成纸飞机,看它歪歪斜斜栽进垃圾桶。

当年那个因父亲工作调动转学来的少女,在理3班的花名册上只停留了短短三个月。

程砚秋的视线落在她手背的留置针上,医用胶布边缘翘起的褶皱像蝴蝶垂死的翅膀。

"我在急诊科见过你的病历,胶质母细胞瘤四期。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听说你拒绝了临终关怀?"窗外银杏叶簌簌而落,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生物实验室外的走廊。

少年攥着全国生物竞赛金奖证书,而她抱着装满课本的纸箱,校服口袋里藏着没送出去的银杏书签。

"程医生,"她转动着无名指上褪色的银戒,那是母亲临终前摘下的婚戒,"你知道时光胶囊吗?"第二章 银杏之约手术刀划开泥土的瞬间,程砚秋的白大褂下摆染上了褐色的潮痕。

沈南星蜷在轮椅里数他的呼吸,十七次——刚好是他们分别的年数。

深秋的银杏叶落在他肩头,像一枚枚未拆封的挂号信。

"你该用铲子。

"她将止痛贴按在肋下,那里新长的肿瘤把皮肤顶出丘陵的弧度。

三天前程砚秋出现在病房时,手里攥着泛黄的校园平面图,铅笔圈出的位置正是当年他们埋藏时光胶囊的老银杏。

少年时代的程砚秋绝不会想到,多年后他会用握手术刀的手,在凌晨三点的校园里盗挖树根。

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值班室的狗,犬吠声里,沈南星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把铁盒塞进树洞。

那天她刚办完转学手续,母亲癌细胞转移的噩耗和程砚秋竞赛获奖的消息同时砸在课桌上。

"找到了。

"程砚秋的声音带着胸腔共振的嗡鸣。

沾满泥污的铁盒露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当年用来伪装教科书的外壳早已锈蚀成褐色花瓣。

沈南星伸出枯瘦的手指,化疗后新长的指甲盖泛着贝壳似的冷光。

铁盒里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她写给十年后自己的信,程砚秋落在生物实验室的解剖图谱,还有一片用塑封袋保存的银杏叶。

"第47页。

"她突然咳嗽起来,医用口罩洇出淡红的云。

程砚秋翻开那本浸透时光的解剖图谱,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心电图报告单——是当年他父亲突发心梗时的抢救记录。

夜风卷起银杏叶扑在轮椅的刹车片上,沈南星想起转学前夜,她偷偷潜回实验室归还解剖图谱,却看见少年伏在解剖台上颤抖的背影。

白炽灯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那些未说出口的安慰,最终化作塑封袋里一片偷藏的银杏叶。

"这是你的字迹?"程砚秋抖开那封字迹晕染的信。

2013年的沈南星用蓝色圆珠笔在信纸边缘画满星辰,正文却被水渍模糊了大半,唯有结尾清晰可辨:"希望十年后的程砚秋医生,已经救了很多像爸爸那样的人。

"轮椅的金属扶手突然变得滚烫。

沈南星望着树冠间漏下的月光,终于明白当年打湿信纸的不是雨水。

母亲化疗呕吐的那晚,她躲在被窝里写信,泪水把"砚秋"的秋字氤氲成模糊的岛屿。

程砚秋的指腹抚过信纸折痕,那里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三天前他特意去病理科调阅了她的全部病历。

当看到肿瘤位置正好是当年她替他挡下实验爆炸时受伤的右额叶,止血钳竟第一次在手术台上打滑。

"这些愿望,现在实现还来得及。

"他突然解开风衣纽扣,内侧口袋插满五颜六色的便签纸。

最上方那张用手术记号笔画着极光,底下压着潜水镜简笔画,纸缘还沾着昨夜急诊手术留下的血渍。

沈南星捏着塑封的银杏叶对准月亮,叶脉在月光下变成输液的青色血管。

"程医生知道银杏的花语吗?"她将叶片贴在他胸牌上,"是永恒的......"犬吠声再次撕裂夜色时,程砚秋的手正悬在她蓬松的假发上方。

十七年前没来得及接住的银杏书签,此刻正藏在他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跳最剧烈的位置。

保安的手电光柱扫过来的刹那,轮椅突然向斜坡下滑去。

"抓紧!"程砚秋的臂弯勒住她凹陷的腰腹,消毒水与龙舌兰香水的气息在银杏雨中轰然相撞。

沈南星听见自己后颈的留置针管迸裂的轻响,温热的血顺着程砚秋的腕表表盘,滴进装着时光胶囊的铁盒。

第三章 生命清单程砚秋的私人公寓里漂浮着CT片的蓝光。

沈南星蜷缩在人体工学沙发上,看他在白板上书写《生命倒计时企划书》,手术记号笔划破空气的声响,像极了当年他解剖青蛙时剪开皮肤的脆响。

"北极光观测需要绕过肿瘤压迫的视觉神经区。

"他圈出日程表上的挪威特罗姆瑟,"明晚注射人造红细胞后,你有72小时窗口期。

"玻璃上的倒影里,他正在调整她后颈的镇痛泵流速,指尖划过留置针周围的淤青。

沈南星突然抓住他的腕表。

金属表壳下,三天前在银杏树下沾染的血渍在刻度盘边缘凝成褐色的月牙。

"程医生为什么不用龙舌兰香水了?"她嗅到他领口残留的消毒水气味,比十七年前实验室里的福尔马林更刺鼻。

白板上的北极光照片突然晃动起来。

程砚秋想起昨夜的手术,当他切开车祸少女的腹腔时,鲜血溅上护目镜的瞬间,他竟在血雾中看见沈南星站在银杏雨里的笑靥。

手术刀第一次偏离血管0.3毫米——对于主刀医生而言,这相当于陨石偏离轨道。

"极光出现时,大气中的电子流会干扰心脏起搏器。

"他抽回手腕,不锈钢托盘里的注射器泛起冷光,"所以你的临时起搏器需要......"话音被羽绒服拉链的响动切断。

沈南星正把毛线手套塞进程砚秋的登山包夹层,这个动作让她的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紫红色的尸斑样淤血——那是昨天在器官捐献同意书上按手印时,护士抽血留下的痕迹。

三万英尺的高空,沈南星在镇痛泵的嗡鸣中数程砚秋的睫毛。

他调试医用氧气面罩的手指修长稳定,与当年握着解剖刀的手完美重叠。

当极光如绿色静脉曲张在天幕蔓延时,她突然扯掉面罩,苍白的唇贴上舷窗。

"你看,像不像你解剖图上画的迷走神经?"她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曲线。

程砚秋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缠绕在少女颈动脉旁的荧光绿,与他藏在钱包里的沈南星脑部肿瘤CT片惊人相似。

在特罗姆瑟的冰屋里,程砚秋用手术钳夹着鳕鱼喂她时,突然说起那个车祸少女。

"林小满,十六岁,RH阴性血。

"他擦拭她嘴角的鱼油,手套上的龙舌兰香气终于复苏,"今早她的肾脏开始衰竭。

"沈南星用舌尖卷走他指间的药片,苦涩在口腔炸开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