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上只画着一只叼着符咒的黄鼠狼,
落款是一行褪色的朱砂小字:“三更来,替你父封魂。”她捏紧信纸,指节发白。
父亲三年前车祸身亡,葬在城郊乱葬岗旁的槐树下。这些天,
总有个穿黄衫的女子蹲在坟前烧纸,纸灰里混着腥甜的血味。子时,槐树影婆娑如鬼爪。
林秋攥着桃木剑跟到坟前,果然见那黄衫女子转过身——月光下,她的脸竟与父亲一模一样。
“你该叫我阿姊。”女子指尖划过墓碑,裂痕中渗出黑血,“你父亲贪财,
拿了我兄弟的尸骨配阴宅风水……如今他成了伥鬼,你得替他求个封号!
”林秋后退半步撞上腐朽的槐树,树皮簌簌剥落,露出皮下暗紫色的纹路。
“你父亲葬在这儿,是因为他选了块‘风水宝地’。”黄衫女子指尖抚过树干,
树皮竟自动裂开,露出森森白骨,“乱葬岗下埋着三百具黄皮子的尸首,
你爹用它们的骨头镇了阴宅……可那些黄皮子没死透。”夜风骤起,槐树枝条疯狂抽打地面,
像无数干枯的手在索命。林秋摸到口袋里的桃木剑,却发现剑柄不知何时爬满黑毛。
“三年前你父亲的车祸……”女子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腐烂的尸臭扑面而来,
“是黄皮子扒了司机的皮,给他换上人皮假扮活人!”林秋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手腕,
却摸到一层滑腻的鳞片。女子发出尖利的笑声,整棵槐树轰然震颤,
树冠上垂下的枯枝突然变成血淋淋的黄鼠狼爪子,死死扣住她的脚踝。
“替我求封吧……”女子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用你儿子的命换你父亲的清净。
”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红蓝光扫过山坡时,
林秋看见黄衫女子化作一团黄雾钻进了槐树洞。地上只剩一张染血的符纸,
背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陈府旧仆,恭候少主归位。”林秋攥着染血的符纸冲进雨幕,
泥水灌进高跟鞋里也浑然不觉。手机在裤兜震动,
屏幕上是丈夫发来的语音:“儿子高烧40度,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带他去医院了。
”她望向远处亮灯的村庄,恍惚看见槐树洞口有团黄影一闪而过。雨水冲刷着脚下的乱葬岗,
几具棺材破土而出,棺盖上赫然刻着生辰八字——全是近半年失踪的儿童。“这不是坟地,
是黄皮子的屠宰场。”沙哑男声从身后传来。林秋猛地回头,浑身血液凝固。
举着铜铃的陈九爷不知何时站在雨中,他左腿是根焦黑的槐树枝,
右腿裤管空荡荡地随风摆动,“你祖父当年拿童男童女给黄大仙炼尸傀,
你儿子……是第301个祭品。”雷鸣劈开夜空,棺材盖轰然炸裂。
数十只黄鼠狼从腐烂的尸体堆里钻出,它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盯着林秋怀中的符纸嘶吼。陈九爷甩出铜铃,凄厉声响中,一只黄鼠狼突然撞向他的假肢,
利爪深深抠进树皮里。“它们闻到少主血了!”陈九爷扯开衣领,胸口狰狞的爪痕正在渗血,
“快把符纸贴在槐树上!那是唯一能困住它们的……”话音未落,林秋怀里的符纸突然自燃。
火光照亮她脖颈后的胎记——一朵枯萎的槐花。陈九爷瞳孔骤缩:“果然是你!
陈家血脉等了三百年的容器!”林秋被黄鼠狼群逼至槐树根前,
腐殖土下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掌。她踉跄后退,靴子陷入泥潭,怀中符纸的火焰越来越弱。
“少主!”陈九爷嘶吼着抛来铜铃,***却诡异地扭曲成婴啼,“抱紧孩子,往槐树心跑!
”林秋这才发现儿子不知何时蜷缩在她臂弯里——发烧的小身体滚烫如烙铁,
但此刻睁着的眼睛竟泛着和黄鼠狼一样的绿光。“妈妈?”童声带着非人的粘腻感,
孩子指尖暴涨出细密的利爪,深深掐进她颈侧皮肤。陈九爷咳出一口黑血,
断枝般的左腿突然爆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黄铜罗盘:“陈家地宫里有‘斩槐剑’,
但只有血脉纯净者……咳咳……能听见剑鸣!”话音未落,整棵槐树发出巨物苏醒般的***。
树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部由人骨堆砌的螺旋阶梯,最顶端蜷缩着一具金丝楠木棺,
棺盖上雕着九只衔尾黄鼠狼。“黄大仙,我等了三百年的宿敌,终究还是来了。
”陈九爷将铜铃按进自己心口,黑血顺着铃铛纹路蔓延,在空中凝成半张狰狞的人脸,
“可惜你选错了容器。”陈九爷的躯体逐渐化为灰烬,铜铃坠地的瞬间,
整棵槐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林秋抱着高烧的儿子撞进地宫旋梯,
腐烂的人骨手掌从墙壁伸出,却被她颈间槐花胎记迸发的青光灼成飞灰。“欢迎回家,少主。
”阴冷的女声在甬道尽头回荡,十八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
林秋浑身血液凝固——灯笼内跳动的心脏赫然是失踪儿童的脸,每张脸都贴着符纸,
写着他们生辰八字旁的朱砂批注:“祭品”。通往地宫核心的青铜门轰然闭合,
门缝渗出沥青般的黑雾。林秋摸到儿子后颈浮现的爪痕,
终于明白陈九爷临终那句话的含义——她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喂给黄大仙的“活饵”。
地宫墙壁上的人皮灯笼突然集体爆裂,腐烂的童尸面孔贴着林秋的额头嘶吼。
她颤抖着举起桃木剑,剑柄黑毛却在此刻疯长,缠绕住她的小臂勒出血痕。“母亲?
”儿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秋惊恐地转身——本该高烧昏迷的孩子不知何时站在尸傀群中,
绿眸流转间竟与壁画上的黄大仙本体如出一辙。他指尖缠绕着从陈九爷体内抽出的铜铃锁链,
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燃烧的槐花。青铜门轰然洞开,
浓烈的香灰味裹挟着穿堂风扑面而来。林秋踉跄跌进祭祀殿,
猩红地毯上摆着三十六盏龙凤烛台,每支蜡烛芯都是跳动的婴儿手掌。殿中央高台上,
西装革履的王总正将鎏金匕首刺入胸口,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刻满符咒的阵法中。
“欢迎见证新旧世界的交替!”王总扯开衬衫,胸口赫然爬满黄鼠狼的獠牙,
“陈家守了三百年的秘密,该由我们来完成了。”林秋攥着半枚铜钥匙跪倒在血泊中,
儿子胸口插着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鲜血顺着剑柄淌到她掌心,槐花胎记骤然灼亮,
无数金线从她皮肤下浮起,在空中织成古老的星图。
“这不是剑……是陈家先祖剖出的心头血!”沙哑女声从祭坛阴影中传来。林秋猛然抬头,
浑身血液凝固——本该死去的王总披着染血的道袍,脸上却爬满黄鼠狼的鳞片,
他手中捧着的竟是她失踪父亲的遗照。照片背面有行小字:“以血肉为阶,
吾等终将重返人间。”林秋站在血泊与星图交织的祭坛中央,半枚铜钥匙插入剑鞘的刹那,
整座地宫开始剧烈震颤。她听见虚空有个声音在笑:“钥匙果然在你这里……三百年的耐心,
总算没白费。”王总撕开道袍,露出布满鳞片的胸膛。他手中托着的不是遗照,
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正是林秋失踪父亲的,血管里流淌的却是黄鼠狼的碧绿血液。
“你以为斩断剑就能结束?不……”他猛地将心脏按在林秋颈侧胎记上,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陈家先祖将初生女婴抛入槐树洞的夜晚,历代守封人剜心供奉的惨叫,
还有自己被“槐门会”选中时,那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绿眼睛。
林秋的剑锋停在黄大仙虚影咽喉前三寸,剑身已经开始崩裂。
三百年来被吞噬的童魂化作黑雾萦绕在她四周,每个雾霭中都浮现着一张哭泣的童脸。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黄大仙的声音像无数人叠加的呓语,
它的一条尾巴缠住林秋的脚踝,腐烂的肉里钻出蛆虫,
“看看你身后的祭坛——那些被你称为‘变异者’的人类,早就忘记了自己吃什么长大的!
”指向远处啃食玉米的鳞片人林秋的槐花胎记突然灼痛,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她目睹父亲将农药倒入槐树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