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裹紧羽绒服，呵出的白雾在路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
她攥着保温壶的手指有些发僵，却在看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泛起丝丝暖意——苏然己经架好了三脚架，黑色大衣的领口别着社团徽章，正仰头观察云层的走向。
“学长！”
她小跑过去，保温壶里的热可可晃出细密的泡沫，“我带了热饮，你快暖暖手。”
苏然转身时，镜片上的雾气还未消散，他接过杯子的指尖冻得发红，却仍不忘调侃：“早说不用来这么早，日出还有两小时。”
林悦没接话，只是盯着他背包两侧鼓鼓囊囊的镜头盒——为了这次拍摄，他竟带了三支不同焦段的镜头。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
露水打湿的石阶结着薄霜，林悦的运动鞋几次打滑。
苏然默不作声地放慢脚步，在她第三次险些摔倒时，突然卸下背包单膝跪地：“上来。”
林悦的脸“腾”地烧起来：“学长，我自己能走！”
“三脚架比你重。”
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裹着夜色的清冷，却让林悦鬼使神差地伏上他的背。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苏然起身时的力道沉稳如山，她听见他轻声说：“抓紧。”
山顶的风像刀子般割过脸颊。
苏然专注地调试相机，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林悦裹着他递来的围巾，看着他在寒风中反复调整构图：先是将前景的松树纳入画面，又觉得角度不够完美，干脆趴在湿冷的草地上寻找低机位视角。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前拽：“快！
这个角度的色温只有十秒！”
取景器里，橘红色的朝霞将云层染成流动的绸缎，远处教学楼的轮廓镀上金边，连草叶上的霜花都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林悦按下快门的瞬间，忽然感受到苏然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他正帮她稳住相机，呼吸间的热气融化了她睫毛上的霜：“看到了吗？
等待的意义。”
拍摄结束己是上午十点。
苏然收拾器材时，林悦注意到他掌心新添的擦伤，想必是搬运器材时蹭到了石阶。
“我包里有创可贴！”
她蹲下来翻找，却被苏然按住手腕：“小事。”
可当她再次抬头，发现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拍废的照片塞进外套内袋——那是她***他专注取景的侧影，虽然焦点有些模糊。
暮色降临时，两人又出现在常去的小吃街。
苏然照例点了林悦爱吃的红糖糍粑，自己却只喝热茶。
暖黄的灯光下，他翻看白天拍摄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这张剪影可以入围社团月赛。”
他突然转头，目光扫过她沾着酱汁的嘴角，喉结动了动，“别动。”
林悦僵在原地，看着他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镜头。
当纸巾触到唇角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听见他刻意放轻的呼吸，连窗外呼啸的秋风都变得遥远。
“好了。”
苏然别开脸，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继续低头点评照片，却没发现自己无名指上还沾着一点红糖碎屑。
回去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悦踢着路边的石子，突然鼓起勇气：“学长，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摄影？”
苏然的脚步顿住，望着远处亮着灯的教学楼，轻声说：“以前觉得是定格瞬间，现在……”他的声音淹没在风里，林悦却从他眼底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温柔，那是比任何光影都动人的神色。
夜色渐深，林悦躺在床上翻看着白天的照片。
在那张被苏然嫌弃“对焦不准”的侧影旁，她悄悄写下一行小字：“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镜头里的世界。”
窗外，深秋的风卷起最后几片落叶，沙沙声里，藏着少年少女不敢言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