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眼前盘坐的道袍青年，看着对方道袍袖口的北斗七星刺绣被气流掀起，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现代年轻人常用的平安绳款式。
“道士先生，”陈默抓住一块刻有甲骨文的龟甲稳住身形，“你这罗盘能定位吗？
我手机没信号了。”
“张陵，正一天师道后裔。”
青年抬头，眸中流转的星芒让陈默想起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果实，“此乃‘天机罗盘’，可测天地人三才变动——你腰间的玉佩，为何会有昆仑墟的气息？”
陈默下意识按住羊脂玉佩，触感温润如初，但裂缝中的金光比之前更盛：“祖传的，我祖父说能辟邪。”
“辟邪？”
张陵挑眉，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颤动，指向陈默的玉佩，“这是昆仑墟的准入凭证！
上古时期，唯有阐教弟子能持此玉进入神山，你祖父究竟是……”话音未落，周围的黑暗中传来沙沙声，像是无数鳞片摩擦的响动。
陈默转头，看见数十双幽绿色的眼睛从裂缝深处逼近，蜥蜴人特有的腐叶味混合着金属锈味扑面而来。
“地蜥人！”
张陵捏诀，罗盘迸发金光，“它们是文明断层的守护者，会抹除所有‘异常存在’——小心！”
最先扑来的蜥蜴人前肢骨刃划过陈默脸颊，他向后仰身，鼻尖几乎擦过对方的复眼。
那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却叠加着无数陌生的记忆：金字塔落成时的欢呼，玛雅神庙的血祭，还有1945年费城实验中消失的军舰。
“它们在读取我的记忆！”
陈默惊觉，挥拳砸向蜥蜴人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拳头穿过了对方身体，“虚化？！”
“它们是硅基生命，介于实体与能量之间。”
张陵甩出三张雷击木符箓，紫色电弧在蜥蜴人群中炸开，“普通攻击无效，必须用‘阳刚之气’催动法器！”
“阳刚之气？”
陈默躲过横扫的尾巴，瞥见张陵耳尖发红，“道士先生，你脸红什么？”
“少废话！”
张陵又甩出八卦镜，镜面映出陈默腰间的玉佩，“集中精神，用玉佩的力量！
你刚才触发神树机关时，分明引动了昆仑墟的能量！”
陈默闭眼，试图感受玉佩中的力量。
暖流顺着丹田流向西肢，他想起考古时触摸青铜器的震颤感，那种与历史共鸣的奇妙体验。
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蜥蜴人的动作变得缓慢，鳞片上的文明符号清晰可见。
“我看见它们的弱点了！”
他抓起一块刻有良渚神徽的玉琮，“这些符号是它们的能量节点！”
张陵愣了一瞬：“你能看见‘道纹’？
这是修真者才有的‘心眼’……”“来不及解释了！”
陈默将玉琮砸向蜥蜴人胸口的玛雅历法符号，玉琮应声碎裂，蜥蜴人发出尖啸，身体逐渐透明，“看来不同文明的符号互相排斥！”
“原来如此！”
张陵眼中一亮，“昆仑墟统御万族文明，你的玉佩能解析这些道纹——小陈，用玉佩触碰它们的符号！”
陈默依言伸手，玉佩光芒大盛。
当他触碰到蜥蜴人鳞片上的苏美尔楔形文字时，符号瞬间崩解，蜥蜴人化作光点消散。
这种感觉如同破解考古谜题，兴奋感冲淡了恐惧。
“有点意思，”他咧嘴一笑，“比解《周易》爻辞简单多了。”
张陵摇头失笑，手中罗盘却不停转动：“小心！
它们在召唤更强的存在……”裂缝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一只体型是普通蜥蜴人三倍的生物缓缓逼近。
它的鳞片呈暗金色，胸口嵌着半块三星堆金杖，复眼分成三圈转动，每一圈都倒映着不同的星空。
“修正者·克苏鲁，”张陵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贫道曾在《封神榜残卷》见过记载……它吞噬过夏朝的‘十日’文明！”
克苏鲁发出低频震动，陈默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共振。
他握紧玉佩，却发现光芒正在减弱——连续使用能力导致体力透支。
“张道长，我快没电了……”他喘息着后退，脚跟碰到一块温热的石头，“这是……”石头表面凹凸不平，刻着与他玉佩相同的混沌纹路。
当他触碰的瞬间，石头裂开，露出内部的青铜神树碎片，碎片中央有个钥匙孔，与他掌心的伤口完美契合。
“钥匙归位……”克苏鲁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文明……修正……”陈默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叮嘱：“当你看到神树时，把血滴在树根处。”
他咬破指尖，鲜血渗入碎片，神树虚影在裂缝中拔地而起，根系缠绕住克苏鲁的西肢。
“张道长！
趁现在！”
张陵抛出罗盘，罗盘化作北斗七星阵型，每颗星都对应神树的一根枝条。
他掐诀吟诵：“北斗九宸，中天大圣……破！”
七星光芒与神树能量共鸣，克苏鲁发出不甘的尖啸，身体被分解成无数光点。
裂缝开始崩塌，陈默感觉有股力量将他向下拉扯，而张陵的罗盘指针死死指向下方的黑暗。
“那是……地球的方向！”
张陵抓住陈默手腕，“抱紧我！
我们可能会坠落到地下文明！”
“等等，你这是要我抱男人？”
陈默吐槽，却在坠落瞬间看见张陵耳尖再次泛红，“道士先生，你该不会……”“闭嘴！”
张陵怒吼，却被气流冲散了尾音。
两人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陈默看见克苏鲁的光点聚成一句话：你们无法阻止重启。
潮湿的空气灌入口鼻，陈默摔在一片腐烂的蕨类植物中，鼻尖萦绕着浓重的硫磺味。
他抬头，看见洞顶垂落的钟乳石上凝结着冰晶，与裂缝中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张道长？”
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道袍青年，“你压到我肋骨了。”
“抱歉。”
张陵慌忙起身，罗盘掉在一旁，指针疯狂旋转，“这里的磁场紊乱，无法定位……等等，你听！”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巨型机关启动。
陈默摸出考古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照亮了一幅巨大的壁画：人类跪在蜥蜴人脚下，将燃烧的蜡烛献给手持巨烛的祖巫。
“烛龙，”张陵抚摸壁画，“《山海经》说它‘视为昼，瞑为夜’，但这里的烛龙……”“被当成发电机。”
陈默接口，手电筒光束停在壁画角落，那里刻着与749局档案中相同的“女娲造人”场景，“蜥蜴人用祖巫的力量驱动文明修正程序，就像人类用煤炭发电。”
张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食指竖在唇边。
陈默屏住呼吸，听见黑暗中传来嘶嘶声，越来越近。
数十只蜥蜴人从阴影中涌出，这次它们的鳞片上刻着佛教卍字与道教八卦。
陈默握紧玉佩，却发现光芒微弱——连续两次使用能力，他的指尖都在泛白。
“交给贫道。”
张陵甩出剩余的符箓，“金光咒！”
符箓化作金色光箭射出，却在触碰到蜥蜴人鳞片时被反弹。
陈默这才注意到，对方鳞片上的道纹比之前复杂数倍，像是多种文明的混合体。
“它们升级了！”
他踢开扑来的蜥蜴人，“张道长，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有！”
张陵突然扯开道袍，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T恤上印着“武当山旅游纪念”字样，“看好了——太极生两仪！”
他双手结印，T恤上的太极图竟发出微光，地面浮现出八卦阵列。
蜥蜴人踩入阵列的瞬间，鳞片上的道纹开始互相排斥，身体冒出青烟。
“这也行？”
陈默目瞪口呆。
“心诚则灵。”
张陵一本正经，“这件T恤在武当山求的开光款……啊！”
一只蜥蜴人趁他分神扑来，利爪划破他的手臂。
陈默本能地挡在他身前，玉佩光芒骤亮，神树虚影再次显现，却只有树干，没有枝叶。
“只剩防御了……”他咬牙承受着蜥蜴人的攻击，感觉每一道抓痕都在抽离他的力量，“张道长，你要是有复活技能，最好现在用！”
“复活没有，”张陵掏出一枚青铜铃铛，“但召唤可以！”
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默感觉地面震动，无数发光的甲虫从石缝中涌出，组成一道黑色屏障。
甲虫翅膀上的纹路与阿九的蛊虫一模一样。
“是古巫族的信号！”
张陵惊喜，“看来有人在附近！”
果然，黑暗中传来清泉般的声音：“左三圈，右五圈。”
陈默愣了愣，按照指示转动身体，竟看见岩壁上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蓝色的冷光闪烁，像是某种科技设备。
“走！”
他拽着张陵冲进通道，蜥蜴人的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
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与神树相同的年轮图案，而在门把手上——挂着一枚749局的身份牌，照片上的人赫然是苏璃。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陈默滑坐在地，听着蜥蜴人撞击门板的声响逐渐远去。
张陵靠着门喘息，手中的青铜铃铛还在发光，铃身上刻着“正一盟威之道”字样。
“刚才的甲虫……”陈默指着铃铛，“和古巫族有关？”
“这是‘五毒铃铛’，”张陵擦拭额头冷汗，“三年前在苗疆换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你还挺会搞外交。”
陈默笑了笑，目光落在张陵的罗盘上。
罗盘指针不知何时己停止旋转，稳稳指向他的玉佩。
“小陈，”张陵突然正色，“你的玉佩……真的是祖传？”
陈默点头，摸出玉佩碎片。
在冷光下，他清晰看见玉佩内部的纹路，那不是普通的混沌图案，而是一把斧头的轮廓。
“这是……***斧？”
张陵瞳孔骤缩，“传说***开天后，斧身碎裂为先天至宝，其中一块化作昆仑墟的钥匙……”“所以我是***的后代？”
陈默挑眉，“那我该叫他太爷爷，还是初代目？”
“别开玩笑！”
张陵抓住他的手腕，“如果蜥蜴人知道你的血脉，会不惜一切代价抹除你！
还有749局……他们对你的‘保护’说不定另有目的！”
陈默想起苏璃的冷脸，想起她递来的压缩饼干时指尖的温度，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他低头看向玉佩，裂缝中的金光突然暴涨，在地面投射出神树与昆仑墟的影像。
“你看，”他指着影像中持斧的巨人，“那是我祖父书房的古画，而巨人手中的斧头，和玉佩里的纹路一样。”
张陵皱眉：“这说明你祖父也知道昆仑墟的秘密，甚至可能参与过……”“1974年的昆仑计划。”
陈默接口，想起苏璃的U盘里闪过的档案照片，“749局成立的目的，就是重启昆仑墟，对吗？”
张陵还未回答，青铜门突然震动，传来金属切割的声响。
陈默握紧玉佩，神树虚影再次显现，这次树干上长出了一根枝条，枝条末端挂着一枚萤火虫大小的蛊虫。
“阿九？”
他低语，蛊虫翅膀展开，映出苗族少女的脸。
“快走，”蛊虫发出阿九的声音，“轮回殿的人来了，他们要夺钥匙。”
“轮回殿？”
张陵脸色一变，“佛教的秘密组织？
他们怎么会……”“来不及解释了！”
陈默拽起张陵，“跟着蛊虫走，我有种感觉……”他看向罗盘，指针指向更深的地下，“真正的昆仑墟入口，就在下面。”
两人沿着通道狂奔，陈默感觉玉佩的金光与蛊虫的光芒形成共振，像是跨越时空的呼应。
当他们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止步——那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中央矗立着青铜神树，树下有个圆形祭坛，祭坛上躺着一名身着现代西装的男子，胸口插着半把青铜剑，而那剑的纹路——与陈默手中的钥匙完全一致。
“祖父？！”
陈默惊呼，向前半步却被张陵死死拉住。
“别动！”
道士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他……己经是蜥蜴人的容器了。”
祭坛周围的蜥蜴人集体转身，复眼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陈默这才注意到，祖父的瞳孔己经变成蜥蜴人的竖瞳，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用沙哑的声音说：“钥匙归位，文明……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