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饶了你两回
王婆子暗里腹诽一句,实则咬牙忍着剧痛翻了个身,老老实实的磕头求饶,额头很快就磕破了皮,血糊了一脸,犹如鬼魅。
只听她终于哑着嗓子老实交待:“宁姑娘,老奴也是被逼的,都是大夫人吩咐老奴做的,大夫人怕你嫁给五皇子受了宠,会让二房得势,跟大房争世子之位。”
“哦,原来是大夫人呀...”苏宁溪听完她的辩解,缓缓抬眸,唇角翘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对她招招手,声音格外温软:“来,跪过来些。”
王婆子下意识一抖,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和锋利的尖刀,顿时吓哭了:“宁姑娘,求您饶命,我还有两个丫头尚未嫁人,求姑娘饶老奴一回。”
“嬷嬷别怕,我只是想跟你说点悄悄话。”
苏宁溪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里满是真诚,宛如一朵天真无邪的菟丝花儿,不染尘埃。
王婆子被这双眼睛迷惑,犹豫半晌,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诚惶诚恐的爬过去,匍匐在苏宁溪脚下哀求:“求姑娘饶命,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我一回。”
苏宁溪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绢纸,微笑着递过去:“先别着急求饶,劳烦嬷嬷看看这个。”
王婆子是大房夫人王茹的陪嫁丫头,进了侯府后,也曾识过几个字,一扫内容,立时惊恐不安的拒绝:“老奴不能画押,不然会死的,大夫人不会放过老奴的。”
这是份证词,将王茹指使她三次谋害苏家嫡女的罪行交代的一清二楚,她敢画押,恐怕就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无妨,只是给你看看罢了,画不画押的不重要。”
苏宁溪弯下腰,小脸上漾起浅笑,故作神秘:“嬷嬷你猜,无论你画押与否,大夫人看到这份证词会怎么想?”
王婆子即刻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姑娘自幼被二夫人圈养得胆小怯懦,大夫人绝不会相信姑娘会严刑逼供,谋老奴性命,只会怀疑是二夫人干的。”
这是要用她的命,让大房和二房图穷匕见。
“聪明。”
苏宁溪毫不吝啬的赞叹,眼睛弯起,笑容天真纯善,说出来的话却携着刺骨的杀意:“你杀了我三回,我就杀你一回,算来,可是饶了你两回,你说是与不是?”
王婆子眼中闪过惊恐,哀求:“姑娘饶命,饶...”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王婆子忽地抬头,嘴巴大张,一根毛刺般的银针骤然激射而出,首冲苏宁溪的面门。
苏宁溪唇角微勾,银针还未刺入,就被她抬刀挥落,下一瞬,她娇嫩的小手己经扼住了王婆子的脖颈。
“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宁溪犹如拎猫似的将人拎到面前,手指一点点用力,首至指尖嵌入皮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不懂么?”
王婆子拼命摇头,使出浑身力气挣扎,想要掰开扼住她生命的手,艰难说道:“可你没死。”
苏宁溪轻笑一声,低头,将嘴唇凑到王婆子的耳朵边上:“不,真正的宁姑娘死于第二次坠湖,本公…姑娘只是个冒牌货。”
王婆瞠目,凝视着眼前这张与往日一模一样的精致脸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借尸重生,没见识了吧。”
苏宁溪好心解释一句,脸上泛着浅浅笑意,柔声道:“放心,我相信大夫人看见这份证词后,一定会好生安置你家两个丫头的,也许你们全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王婆子顿时面目狰狞,使出最后的力气,发出微弱的咒骂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遭报应的。”
“恶魔?”
苏宁溪勾起唇角,颇有些感慨:“好多年,都没人这么骂我了,还真有点令人怀念。”
“你...”王婆子瞪着她,眼中闪过愤怒、惊恐,最后是绝望,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颈骨断裂,她的脑袋歪向旁边,双手无力垂下。
“姑娘,有紧急消息。”
一道修长的人影,陡然出现在窗边。
苏宁溪松开手,看着王婆子软倒在地,双眼暴突,鼻孔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轻轻扯了下嘴角,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拭手。
末了,淡声启唇:“进来。”
一身夜行衣的广白翻窗进来,扫了眼尸体,眼中闪过震惊,迟疑片刻,才道:“总把头刚接到消息,五皇子明着是纳姑娘入府为妾,实则要让苏韵将姑娘送去东正楼。”
东正楼?
“这是专供使臣住的地方。”
苏宁溪轻咳两声,眨眼恢复成往日的娇柔天真样,咬着唇瓣思索:“若我没记错,九日前,大陈的使团抵达南嶪城,正使周谨大人正好下榻在东正楼。”
广白看着王婆子狰狞的死状,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低声说:“靖王郑承诏是接待使,先后送了九位美人进东正楼,都被周谨退了回去,五皇子这才向靖王举荐了姑娘。”
苏宁溪一听,唇角微勾:“我说苏韵这么着急要将我送去五皇子府,连及芨都等不住,原来是要暗渡陈仓。”
广白猜测道:“您的父亲苏大人,毕竟曾是三品朝廷大员,这种事定然是要遮掩一番的。”
“周谨啊...”苏宁溪随手将尖刀***王婆子的伤口处,拔出伤口里的腊梅放在鼻尖嗅了嗅,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他倒还挺挑。”
广白很担忧:“周谨在大陈臭名昭著,有人屠之称,身为镇国公的嫡长孙,借二皇子刘晟谋逆案反将镇国公府屠了个干净,连九岁的幼弟也没放过,踩着父氏一族的尸骨爬上左都御史的高位,为人残暴阴狠,天下皆知。”
“是么。”
苏宁溪把玩着尽染血腥的腊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挑起眉梢:“看来他真的是声名狼藉呀。”
就,挺有趣的。
“可不是。”
广白撇嘴:“半年前,大陈皇帝刘雍最宠爱的三皇子刘和被他冠上谋逆的罪名,圈禁在府,妻自尽子病亡,门客被屠尽,三皇子府血流成河,刘和数次上书叫屈,都被周谨压下了。”
苏宁溪徐徐起身,手指拈着腊梅花枝,绕着王婆子的尸首慢慢踱步,轻薄的中衣紧紧贴在腰上,显得腰身极细。
广白垂头看了下自己的粗壮腰身,心底不由浮起一丝怜惜,宁姑娘定然是平日时吃得太少,才会这般瘦,那小腰,还没她的大腿粗。
这时,只听苏宁溪轻声低语:“刘和的生母是秦国公主,早年被送入刘雍后宫,一路披荆斩棘爬上妃位,刘和想当太子,必定会拿大陈的利益换取秦国的相助,引狼入室跟谋逆没区别。”
呃。
广白小心看她一眼。
怎么听,都像是在替周谨辩解。
话落,苏宁溪己经兀自转开了话题:“郑承诏成日出入东正楼,想见他,东正楼才是真正的捷径,周谨身为正使,在他身边也能得到第一手消息,正好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