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血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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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的脚步在青石板上顿住时,后颈的锁魂印正像被烙铁烫着般灼痛。

那道从暗巷深处传来的嘶吼声,比祠堂里的紫水更让他寒毛倒竖——是妖潮要起的前兆。

"昭昭,把脸埋紧些。

"他声音压得极低,背着人的脊背却绷成了弓。

苏昭的指尖还黏着他方才在她腰后掐的暗号余温,这会子又感觉到他左手在砖墙上极快地抹过,像是沾了什么粉末。

腥气裹着夜风灌进鼻腔,她瞥见墙角的青苔突然泛起诡异的幽蓝,那是妖气开始凝形的征兆。

"砚砚..."她的呼吸擦过他耳尖,"你方才在墙上......""问魂宗的引魂砂。

"裴砚打断她,喉结滚动。

十年前他缩在问魂宗废墟里偷学禁术时,老宗主说过,这东西能让妖物循着虚痕追错方向。

此刻他后背浸的汗己经洇透粗布褂子,却还在数着步数——每七步撒一把砂,每十三步在墙缝刻道歪扭的符。

这些动作连苏昭都未必看得清,更遑论后面追来的人。

"抓住那贱婿!

"苏全的吼声响起来时,裴砚刚好拐过第三道巷口。

他听见火把噼啪炸开的火星子,苏凌的铜锣撞在青石上哐当乱响,家丁们的脚步声像暴雨打在瓦上。

苏全的锦靴踏过水洼,溅起的脏水沾在他绣金的裤脚上:"苏昭是苏家的血脉者,岂能由个废物带走!

给我堵死前头的巷子!

""抱紧我。

"裴砚突然加快脚步,苏昭的发带被风吹散,碎发扫过他下巴。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掐进他肩膀,不是害怕,是在确认他的体温——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一样,她总爱用这种方式确认他还活着。

镇灵碑的影子出现在巷口时,裴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座刻满符文的青石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碑底淤积的紫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抓挠。

他突然想起苏昭说过的,前日在碑下听见的锁链声,此刻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比之前更密,像是铁链被扯断的脆响。

"往背后跑!

"他咬着牙调整方向,却在转身时瞥见墙根的青砖——最底下第三块砖缝里,爬着半株枯藤,藤上结着颗暗红的果实。

那果实他认得,是问魂宗用来标记密道的"引魂果"。

十年前老宗主的书房里,就摆着这样一棵,后来..."裴砚!

你敢再动一步——"苏凌的刀光劈开月光,擦着裴砚耳畔扎进墙里。

苏全的肥肉在火把下晃得人眼晕,他抄起家丁手里的木棍砸过来:"打断他的腿!

看他还怎么跑!

"裴砚猛地矮身,木棍擦着苏昭发顶砸在墙上,震得砖块簌簌往下掉。

他借机撞开旁边的竹筐,腌菜坛子滚出来摔碎,酸臭的汁水漫了一地。

家丁们的脚步顿了顿,苏凌骂骂咧咧地踩住滑溜的菜梗,苏全的锦靴陷进菜卤里,气得首跳脚。

"走!

"裴砚趁机往镇灵碑后狂奔,苏昭的裙角扫过碑底的紫水,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水泡。

他听见身后苏全的怒吼被风声撕碎,却在转过碑身的刹那,余光扫到墙根那株引魂果——果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露出底下半块刻着纹路的青石板。

那纹路...是问魂宗密道的标记。

裴砚的呼吸突然一重。

他背着苏昭冲进碑后的阴影里,腥气己经浓得让人发呕,远处的嘶吼声更近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扒着巷口的砖墙往上爬。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昭,她的眼尾还沾着祠堂里的泪,此刻却抿着嘴攥紧他的衣领,像只认准了巢穴的小兽。

"昭昭,等会不管听见什么,都别松手。

"他摸了摸她后颈的血脉印记,那处皮肤正发烫——是妖化要发作的前兆。

而他后颈的锁魂印,己经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镇灵碑后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裴砚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抬头时正看见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从屋檐的阴影里垂下来,舌尖滴着腥红的涎水,在月光下拉出银亮的线。

而墙根那半块青石板,正发出极轻的"咔嗒"声。

墙根青石板的"咔嗒"声与头顶妖物的涎水滴落声撞在一起时,裴砚后颈的锁魂印突然迸出灼痛的热流。

他几乎是瞬间攥紧苏昭的手腕,在妖物前爪拍碎瓦片的闷响里,对着她耳际压出三个字:"密道,跟紧。

"苏昭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被他拽着狂奔时的汗湿,此刻被他拉着踉跄半步,正撞进墙根的阴影里。

她看见裴砚的拇指在青石板纹路的某个凹痕上一按——那是块伪装成普通砖石的活板,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霉味混着腐土气息猛地涌出来。

"苏全那老匹夫的铜锣声停了。

"裴砚侧耳听了听身后,左手迅速摸出怀里的火折子。

幽蓝的火光里,他眼底映着地道内参差不齐的砖壁,"他们怕妖物,不敢追太深。

但那东西......"头顶又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他喉结动了动,"得先甩开它。

"苏昭没应声,只是更紧地贴住他后背。

她能感觉到他肩背的肌肉绷成铁线,却在跨进地道前突然顿住——火折子的光扫过地道侧壁,那里歪歪扭扭刻着行小字:"丙子年秋,问魂宗护宗暗渠"。

"十年前..."裴砚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什么哽住。

火折子在他指缝间忽明忽暗,照见他后颈锁魂印的红痕正沿着衣领往上爬,"我偷翻老宗主手札时见过这标记。

他们说问魂宗是遭天谴被灭门,可手札里写,暗渠能通到镇灵碑下——""砚砚!

"苏昭突然拽他衣袖。

地道外传来苏凌的骂声:"那贱婿肯定钻狗洞了!

点火把!

老子倒要看看这破地道能通到......"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某种类似骨节错动的嘶鸣。

裴砚的瞳孔骤缩。

他猛地把苏昭推进地道,自己反手扯下腰间的布带,三两下系住活板的铜环。

"咬着这个。

"他把火折子塞进她手里,又解下自己的外衫裹住她肩头,"地道里有腐气,用袖子掩口鼻。

"苏昭这才发现他的中衣己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的轮廓像张绷紧的弓。

"你呢?

"她声音发颤,却还是把外衫往他那边推了推。

裴砚没接,只是借着她手里的光,在地道侧壁又摸出块凸起的砖——随着"咔"的轻响,头顶的活板缓缓闭合,将外面的妖鸣和人声都隔绝成模糊的嗡响。

地道里的霉味更重了。

苏昭的鞋跟磕在湿滑的砖上,裴砚的手立刻扣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烫得她心慌。

"十年前我在宗里偷学禁术,被大长老发现。

"他的声音混着滴水声,"他们要挖我眼睛,说问魂宗的术法沾了因果,活不过三十。

我逃到暗渠口时,老宗主追上来......"他的脚步突然顿住。

地道尽头有道窄窄的透气孔,月光漏进来,照见他后颈的锁魂印正泛着妖异的红,"他说这锁魂印是问魂宗的血誓,能镇住术法反噬。

可后来宗里被灭门,我才知道——"他转头看向苏昭,火光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们不是遭天谴,是有人要灭口。

我藏拙十年,是怕......""怕牵连我。

"苏昭替他说完。

她想起这些年裴砚被苏家人踩在泥里,却总在她妖化发作时,用指尖掐她腰后的穴位;想起他总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她被野狗追时,抄起扫帚挡在她前面。

此刻地道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突然伸手碰了碰他后颈的红痕,"我信你。

"裴砚的呼吸一滞。

他想说些什么,透气孔外却传来新的动静——那是镇灵碑特有的符文震颤声,像无数银针刺进耳膜。

苏昭的后颈突然发烫,她按住血脉印记倒抽冷气:"妖物...在碑周围聚集。

"裴砚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拽着苏昭往透气孔挪了两步,月光漏进来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镇灵碑的轮廓——碑底的紫水翻涌成黑浪,无数青灰色的爪子正从水里往外抓;碑身的符文被腐蚀出裂痕,原本用来镇妖的金光正像蜡烛融化般消散;最外围围着七只妖物,为首那只正是方才在屋檐上的,它的尾巴扫过地面,砖缝里立刻冒出黑色的藤蔓。

"他们在破镇灵碑。

"裴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碑碎了,荒城的结界......""那我们怎么办?

"苏昭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砚砚,你不是说问魂宗的术法能......""反而会要了我的命。

"裴砚打断她,却己经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

瓶塞打开时,地道里漫开铁锈味的腥甜——那是他偷偷攒了三年的血,混着问魂宗的引魂砂。

"但如果碑碎了,你会被妖潮撕成碎片。

"他把瓷瓶塞进她手里,"等会我引开妖物,你往碑的正北方向跑,那里有块裂了缝的砖,能钻进下水道......""不行!

"苏昭突然攥住他手腕。

她后颈的血脉印记己经红得要渗血,妖化的刺痛从骨髓里往外钻,"要走一起走!

你要是敢......""昭昭。

"裴砚捧住她的脸。

月光从透气孔漏下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我十岁那年在宗里的井边,救过只被蛇咬的小狐狸。

它后来总蹲在我窗台上,用尾巴扫落我手里的禁术书。

"他拇指抹过她眼角的泪,"后来宗里被灭门,我躲在暗渠里三天三夜,是它叼着野果扒开活板。

"苏昭猛地睁大眼睛。

她想起上个月在城门口,有只红尾巴的狐狸往裴砚怀里塞了颗野枣,被苏凌拿石子砸跑时,裴砚护着它挨了两下。

"它现在就在碑的东侧。

"裴砚指了指透气孔外,"它能带你走。

而我......"他摸出藏在袖中的骨笛,那是用问魂宗历代宗主的指骨做的,"我要让那些当年灭我宗门的人知道,裴砚这条命,从来不是他们能算的。

"骨笛的第一声呜咽响起时,镇灵碑下的紫水突然炸开。

为首的妖物猛地转头,瞳孔里映出地道透气孔里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洗得发白中衣的男人,后颈的锁魂印红得要滴出血,手里的骨笛正渗出黑红的血珠。

"走。

"裴砚对着苏昭笑了笑,那是她十年里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把终于出鞘的刀,"记住,往正北跑。

"苏昭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她想说话,却被他推着往地道深处跑。

骨笛的声音越来越尖,混着妖物的嘶吼炸成一片。

她跑了两步又回头,正看见裴砚咬破指尖,在骨笛上画出血符——锁魂印的红痕顺着他的脖颈爬上脸颊,像条正在苏醒的赤蛇。

而地道透气孔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