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荒草丛生的土路上,有间破败的"聚魂纸扎铺"。
褪色的门帘上糊着半张残缺的符咒,被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屋檐下悬挂的纸人在风中摇晃,惨白的面孔被雨水冲刷得斑驳,眼珠却是诡异的漆黑。
村里老人常说,这家铺子的纸人都是用活人头发混着尸油糊成,到了夜里会自己走动。
那年中元节,外乡来的年轻学徒阿生(化名)被师父打发到聚魂铺送工具。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香灰与腐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首咳嗽。
昏暗的油灯下,满脸皱纹的老匠人佝偻着背,正用银针将一缕黑发缝进纸人头皮,干枯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灰色。
老匠人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阿生,裂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小子,敢不敢帮个忙?
"阿生强压下心底的恐惧,跟着老匠人走进里屋。
屋内光线更暗,墙角堆着数十具未完工的纸人,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歪着头,像是在盯着人看。
其中一个身穿嫁衣的女纸人尤为怪异——她脖颈处的褶皱里,竟卡着半截带血的金项链。
老匠人递来一支毛笔,让阿生给纸人描眉,可毛笔刚蘸上朱砂,那纸人的眼皮突然微微颤动,吓得阿生差点把笔扔出去。
"别怕,这是纸人通了灵气。
"老匠人阴森森地笑了,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给她画漂亮点,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阿生手心里全是汗,硬着头皮给纸人描眉,却发现纸人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当晚,阿生被安排在铺子里的偏房借宿。
老式木床吱呀作响,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子时刚过,他突然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
门缝里渗进幽蓝的光,他颤抖着凑近查看,只见白天那个穿嫁衣的纸人正歪着头立在院中,金项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更恐怖的是,纸人空洞的眼眶里,不知何时竟长出两颗湿漉漉的眼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房门。
阿生想尖叫,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纸人缓缓抬起僵硬的手臂,指甲一寸寸变长,径首穿过窗户朝他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生摸到枕边的墨斗甩了出去,墨线却穿过纸人身体,毫无作用。
纸人贴到他面前,腐烂的嘴唇张开,从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虫:"还我项链......还我命......"阿生这才想起,白天在纸人脖颈处看见的金项链,正是隔壁村失踪少女的遗物。
纸人冰冷的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时,阿生绝望地闭上了眼。
次日清晨,师父来接阿生,却发现聚魂铺己化为灰烬。
废墟中,唯有那个穿嫁衣的纸人完好无损,她胸前挂着阿生的学徒牌,脖颈处缠绕的金项链上,还挂着半截带肉的耳垂。
后来有人说,每逢中元节,开封城郊就会出现一队纸人送亲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新娘,戴着的正是阿生失踪前戴的那顶斗笠,而她空洞的眼眶里,还在不断渗出腥臭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