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来电话了,又是买电脑的事,孩子在那头都哭了,大三了,还没有自己的电脑,同学们嗤笑不说,影响学习。
在农村像模像样的家庭都有电脑了,一个大三学生没有自己学习的电脑,金针菇在这头也难过的哭了。
大女儿没电脑,就如同她去地里锄草没有锄头一样的,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老虎吃天无法下嘴。
大女儿和小女儿里,她爱大女儿,遗传了她的聪明,美貌,从小就学习好,人见人爱。
小女儿像死去的老公,丑不说,一点也没有学习的心,贪吃贪玩,留了两次级,村里人笑话说去学校送馍去了。
她翻箱倒柜找钱,就凑了200块钱,都是去集市上卖鸡蛋攒的。
她屋里养了一头母猪和二十只母鸡,每窝猪仔卖的钱刚赶上交女儿们的学费,攒的鸡蛋钱就是家里的日常开支了。
老公死后,她又欠了好几万块钱的债,大部分都是弟弟的钱,弟弟和弟媳妇在县城开了一家包子店,就是北街最出名的那家包子铺。
她还有2亩稻田,在巴山这个山区里,她们村子里产的稻子是最好的,这些也只是够吃,不能卖多少,卖多了就没啥吃的了。
大女儿说一台最便宜的电脑也得3000块钱,她坐在床上摸着这一堆零碎票子,眼前恍惚成了一堆大额票面,一百元一张的,她一张一张的数着,总共20张,还是差十张啊?
眼泪又扑簌簌下来了,模糊中她看清了这只是一堆零碎票子,不由悲伤的哭起来。
求谁借钱呢?
她脑子里盘查着一堆亲戚朋友们,一家一家的过,可没有一点点希望,该借的都借过了,她现在像一尊瘟神,人见人躲,哭够后,她下床去洗了一把脸,又换了一身白裙子,人一下清爽精神起来,此刻她心中主意拿定了,要去找村北头的媒婆王婶,让给她介绍一个上门的男人,以她的条件,这条川道的光棍汉子会挤破头,谁不认识能跳能唱,美丽***的金针菇啊?
她心里明白,这个年纪的女人招个上门的汉子,男方至少要带2万元的彩礼上门,她的条件可以要3万元。
这些钱就够大女儿的花销了,坚持两年大女儿毕业了挣钱了,就不会问她要钱了。
小女儿好办,能不能考上大学还两说呢,她嚷嚷着高中毕业了就去广东打工,金针菇心里也没有咋反对,迟早要嫁出门,花冤枉钱读一个私人大学干嘛?
午饭后金针菇穿着一身白裙子走在村子里的石板台阶路上,这身白裙子是大女儿给她带回来的,还有一双高跟黑皮鞋,那跟又高又细,金针菇不敢出门穿,怕扭断了。
她穿着一双去地里干活的旧布鞋,只要在村里她就喜欢穿布鞋,舒服不扭脚。
这身搭配尽管不伦不类,可依然遮不住她性感的身子放出的光芒,******,胸部高高隆起。
路上遇到的端碗吃饭的男人们看呆了,一个个嘴巴张开饭也顾不上吃了,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发呆。
她知道他们贪恋什么,她的***是村里女人中最大的,生过两个孩子的肚皮一点也没涨起来,像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的腰,可身子却比女孩子丰腴多了。
王婶一见她的打扮心里啥都明白了,赶走了在床上躺着的老公,让他滚的越远越好,不叫不要回来。
王婶的男人一出屋门,金针菇的眼泪就下来了,王婶也跟着难过起来,屋里很安静,两个女人的抽泣声就像草丛里虫鸣声,一唱一和的。
王婶和金针菇的娘家在一条沟里住着,嫁到了这条沟,她们就和亲姐妹一样。
没有几天王婶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皮汉子上门来了,可双方没谈几句就崩了,黑汉子一口水没喝上,气呼呼的从屋里出来了,谁知门外的摩托车发动不着,他更气了,一边推着摩托车往村外走,一边高声骂骂咧咧。
看热闹的人们站在巷道两旁伸耳听着,大概明白了点意思,男女双方为彩礼钱闹崩了,女方要3万元,男方只出1万元,女方说男人来拾便宜了,男方说女方身子是金子做的。
金针菇的自我定位不差,几乎隔三两天王婶就带一个中年男人来相亲,高的矮的,白的黑的,头发和胡子一样长的,秃顶没有一根胡子的,出出进进就像逛皇会。
其中有几个带手艺的泥水匠,王婶觉得不错,可金针菇还是摇头,这几个男人看着也不小气,又是带手艺能挣钱的人,可金针菇还是心里不踏实。
其实金针菇在等两个人的态度,一个是大女儿,一个是刘老师,每次有啥重要事情都愿意听他们说。
小女儿是反对她招男人上门的,家里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油腻中年汉子,多别扭啊,一切原有的生活秩序都打乱了。
况且她高中马上就毕业了,自己考大学没门,一毕业就去广东的打工,不用家里花钱了,找一个野汉子来挣钱有啥用?
金针菇不理睬小女儿的胡说八道,迟早要嫁到别人家的货,最好闭嘴不说话。
大女儿来电话了,说支持她的决定,以前不懂事老反对她招男人上门,现在有男朋友了,理解妈妈的苦衷。
金针菇心里有底了,她觉得那几个泥水匠再来就决定选一个相处。
那晚她美美洗了一个澡,决定好好睡一觉,这阵子愁死了,老睡不踏实,头发早上在枕巾上落好多。
前半夜她睡的很死很香,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本来她这样可以睡到天亮的,谁知道让一泡尿憋醒了,屋外的月光明朗,她就穿好衣服出去尿了。
谁知道她一开门,刘老师在门口来回走路,嘴巴里叼着一根烟嘶溜,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
她憋的难受的一泡尿生生地被惊回去了,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傻傻的瞅着刘老师发呆。
刘老师低头着一句话也不说,双手下垂静静的站着,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金针菇有些心疼他,这是咋了?
和媳妇又吵架了吧?
每次家里的事不愉快了刘老师就会这样来找她,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金针菇看看巷道里,安静的就像一幅画,这会儿人们都在家里睡觉呢。
她也顾不上尿了,拉着刘老师就进了屋门。
刘老师还是坐在老位置上,他又从衣服兜里掏着,不过没掏出来叠成西方形的报纸,而是掏出来一叠钞票,很厚的一沓钱。
金针菇脸红了,她瞅着那叠钞票心跳个不停,那是一沓大票面的钱。
“这是三千块钱,给孩子买电脑吧!”
刘老师把钱放到柜盖上,溜了一眼金针菇,又低下头了。
金针菇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刘老师心里有她,不愿意她招男人上门。
可她怎能老要他的钱呢?
还欠他一千块钱没还呢。
“这钱我不能收,你也要花钱给嫂子治病呢。
我欠你的钱没还呢,你不问要我都感激不尽了。”
金针菇忙从床沿上站起来,走到柜子跟前,把柜盖上的一叠钞票抓起来往刘老师的兜里塞,刘老师挡着,可没有金针菇手快,那沓钱又塞进刘老师的衣服兜里了。
刘老师从兜里重新掏出钱,一下子甩到了柜盖上,声音尖细的吼道,“算我求你了,你收下钱吧!”
金针菇一下子懵了,她第一次见这个教书匠发火,发火了的样子也是那么斯文,她突然心里升起一股幸福感,眼睛不由湿了,她一把抱住了刘老师,刘老师也浑身发抖的抱住了她,两个人这次是真实的抱住了,不是梦里的虚幻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