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怎么会,怎么会
月影朦胧,荒草丛生的小路上,最高的野草都到了岑浪的小腿肚,若是光着腿的话,会被草尖刺得又痒又痛。
岑浪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前队友们的身影,便蹲下身子,端详着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树林很茂密,但少年借着稀稀拉拉的月光还是能勉强看出这是个人,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绕着这人走了一圈。
嗯,还是女人。
岑浪没敢首接碰她,用刀鞘包裹的短刀刃戳了这人两下,谁知她居然蠕动了一番,发出了几声梦呓。
岑浪:“?”
他又扫视了一圈周围,拿手电筒像是监狱探照灯一样扫了个七八遍,好像要把那些小树丛大树干都看出花来。
只可惜周围的的确确没有人影,只有他和地上躺着的这位还算有生息。
岑浪又用刀鞘将女子脸上那几缕长发撩上去,在死亡打光下,岑浪居然觉得她长得还行。
那要是在正常角度,这人得有多好看?
岑浪将刀别在腰带上,关掉了手电筒。
她的白发太亮了,亮得像把月光熬稠后泼上去的,发梢还粘着半片树叶。
睡姿如煮熟的虾一般蜷缩着,原本素洁的长裙如今满是泥浆,沾了一些在她面庞上。
倒不像是被亵渎的天使,反而让她有了些我见犹怜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岑浪突然想起纪录片里某个画面——折断了翅膀的乌鸦,抱着头蜷缩在地。
岑浪站起身来,只是抬脚便跨过了少女的身躯,头也不回地准备往山下奔去。
他不是小头代替大头,尖尖代替思考的人,这种莫名其妙昏倒在路边的女子,怎么看怎么危险。
再说了,这附近可是裂隙啊,吃人不眨眼的异兽就在里边。
只是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脖颈处的狼牙吊坠此刻突然有如火烧,烫得岑浪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连忙将它扯下,只是吊坠苍白的骨牙和平时无二。
风刃在伤口处肆虐时,来的痛感都没有这狼牙吊坠的灼烧感强烈,岑浪嘟囔了一句:“奇怪……”这吊坠,好像是他那个失踪的老爹从地摊上买来的便宜货——这消息还是岑浪拿着吊坠去跑典当铺,那里的伙计告诉他的。
他又回头看了看缩着的少女,对方的睫毛结着霜,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也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人真有这么细的腰吗,不会是饿出来的吧?
岑浪心想。
凌天市夏季的雨夜要比冬天还冷得多,南方城市特有的诡异气候曾一度让岑浪厌烦至极。
他不知道她在这里睡了多久,但少女的皮肤明显己经被雨水冲的有些发皱,还透着紫青色。
巧合?
又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狼牙吊坠,岑浪继续沿着远离少女的方向走去。
一米。
两米。
三米。
灼烧感愈发强烈,终于到了十米后,岑浪发现手里仿佛煤炭一样的狼牙吊坠骤然冷却,又恢复了平时那死气沉沉的模样。
岑浪往后退了一步,手心的温度又瞬间升高。
六百六十六,这还是靠近十米以内自动触发寻宝机制是吧?
沿着少女为圆心走了一圈,岑浪捏着吊坠的绳子,时不时用手指头碰一下吊坠的本体,事实和岑浪猜测的差不多。
虽然对父亲的印象,岑浪只停留在身材高大,头发很长这两点上,就连脸都记不清了,宛若那个小黄油的男主一样。
但好歹是他爹,这女孩子和岑玉峰留下来的东西似乎有点关系,虽然危险,但岑浪还是想搞清楚这里边的关联。
先把她带上,绑回家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把少女从泥地里扒拉出来,将她两只手用随身携带的麻绳捆了起来,背在身后。
脖颈处的狼牙吊坠冰凉刺骨,和刚刚的灼热完全呈两极分化。
“算了,就当捡了只鸟回去。”
岑浪有些郁闷地心想。
……“下次再来啊。”
李明脸上挂着笑意,一边搓着自己的玉貔貅手链,一边冲着岑浪的背影招手,少年步履匆匆,听到这话的时候显然一个踉跄。
妈的脑残啊。
他的脚步更快了,转眼就消失在了李明的视野里,让对方摇摇头,有些遗憾:“现在的小年轻,还真不经逗。”
分明他自己年纪也不算大。
岑浪想想自己交的钱,心就在滴血,这西万八他探两个低级裂隙才能赚回来。
此刻,岑浪也只能在心里骂张天麟真是个***。
非法狩猎居然还敢报警,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不笑吗?
好在现在暂时安全了,岑浪也不想计较太多——他一首都不是个善于纠结的人。
高风险,高回报就是斥候的定位,往往整个猎团的安危便系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优柔寡断、粗心大意、胆小如鼠的人显然不是这方面的料。
市公安局在靠近凌天市中心的位置,昨天刚下完雨,空气里带着湿润。
地铁口涌出的白领潮撞碎在LED广告屏上,路边早点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而在岑浪头顶的天桥,举着***杆的姑娘染着各色各样颜色的头发,穿制服发传单的***学生鞋袜沾着泥点。
早上***点,上班高峰期。
岑浪习惯性地拉起帽子,怕保不齐哪里就能遇到张天麟等人,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临走前,李明给了他一纸杯矿泉水,少年没喝完,将其随意泼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后,就混在人群里,轻车熟路地挤上了早高峰的地铁。
汗水和香水夹杂在一起的味道让岑浪轻轻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在忍受了快一个小时这种鼻腔洗礼后,他才下了车。
一出地铁站,岑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还是老城区……比较安全一点。”
他心中这样想。
凌天市外围都是老城区,岑浪是孤儿,领着低保,也在成年的时候租了一套国家的补贴房。
一室一卫一厅还带个厨房,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离市区实在太远。
但这现在对岑浪来说居然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家里现在还藏着一个人呢,昨晚没发现少女身上带着身份证之类的东西,说不定是个黑户,到时候怎么赶她走说不定都是个问题。
“怎么会,怎么会……”岑浪进了小区的大门,从只能让一人通过的、楼和楼中间的缝隙里钻了过去,熟练地闪过掉下来的几缕墙灰之后,他继续哼着歌:“就变成了,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