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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染黄昏血的味道最浓的时候,是在黄昏。

我站在尸堆中间,铁靴陷进一具敌将的胸膛,咔嚓一声脆响。

夕阳把盔甲上的血渍烤成紫黑色,像结痂的旧伤。

远处有乌鸦在啄食眼球,近处有个垂死的敌兵在抽搐,我拔出佩剑补了一刀——这是仁慈。

将军!

副将秦铁山的大嗓门刺破耳鸣,他扛着卷刃的陌刀跑来,脸上糊着血和土,“东边清理完了,那群杂种一个没跑掉!”

我点点头,喉结上的假皮被汗浸得发痒。

三年前太医院特制的这张面皮,如今已经和我的脸长在一起。

营地方向传来欢呼声。

火头军开始烧饭了,炊烟混着烤肉味飘过来,我胃里突然绞痛——早上那个被战马踩烂肚子的少年兵,肠子也是这种泛白的粉红色。

“您该回去受赏了。”

秦铁山搓着手,“听说朝廷派了钦差……”我猛地转身,铠甲缝隙里凝固的血渣簌簌往下掉。

副将立刻闭嘴,他总说我能用眼神剜人肉。

残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的影子戴着将军铁胄,他的影子缺了只耳朵——去年替我挡箭留下的。

走到营门时,我看见军师白砚秋站在瞭望台上,青布长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只随时要飞走的鹤。

“那书呆子又装模作样。”

秦铁山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没说话。

昨夜巡营时,分明看见白砚秋用银针试我的饭菜。

月光下他袖口闪过一道冷光,像是某种皇室暗器。

现在他对我遥遥作揖,广袖垂落如展开的折扇。

我按住剑柄回礼,铁手套撞在护心镜上,当啷一声响。

篝火旁有人在唱“将军百战死”,哑婆佝偻着背往汤锅里撒盐。

她浑浊的眼珠转向我时,勺子突然脱手砸进沸汤——就像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在刑场废墟里扒出我时,也是这般见了鬼的表情。

我踢翻汤锅,滚水浇熄了火堆。

“今日庆功宴取消。”

铁靴碾过满地食材,我故意踩碎那支形似玉簪的野菜,“全军戒备,钦差到访——怕是来者不善。”

士兵们僵在原地,只有白砚秋轻笑出声。

他的折扇啪地合拢,扇骨上金线绣的龙纹一闪而过。

2 酒中藏刀庆功宴的酒气熏得我眼眶发烫。

我坐在主帐上首,看着底下那群醉醺醺的将领把肉骨头扔得满地都是。

秦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