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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快要砸中玄钢时,狂风倒吹,强大风压骤然砸脸上,好像有人往四面八方扯他嘴,沈政恒连眼睛都睁不开。

仅仅两息,脸上疼痛散去,强大风压消失,什么都没了。

两道冰凉顺着脸颊传来,沈政恒缓缓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紧贴住黝黑玄钢的牢笼,披散的长发遮在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一般。

伸出带着垢迹的手,黄老头搭上他手腕。

沈政恒感受到,一股凉气顺着手腕朝身体钻来,游经全身经络后,返回手腕。

待黄老头撤下手,沈政恒从对方脸上看到惋惜神情。

“诶,什么不好,偏偏天生筋脉堵塞。

就算吃玄品通脉丹,那也得三枚才行。”

沈政恒苦笑收回手:

“不能修炼,晚辈清楚,所以只要安全,多待点时间没什么。”

“老夫看你半个月,人如其名,恒心非凡。

虽然老夫没有通脉丹,但我知道有谁手里握着,你如果愿入儒门,老夫可以给你引荐一番,拜下师门,那人可能会给你。”

想也不想,沈政恒果断摇头。

“晚辈只想苟活一世,不求功名利禄,无论是儒门还是道门,晚辈都无心加入。”

只有在必死绝境里待过的人,才知道活着的宝贵。

入儒门,然后陷入陷入三教斗争?

自己现在可以修炼,拥有长生,脑袋瓦特了才会答应。

“嗯?”黄老头瞪大眼,有点不服气。

“老夫黄啸生,曾在皇都同文馆封职,之前给你说的那些都是故事。

你心性不错,老夫师弟,就在这天星郡同文馆任监院,现在,你还要拒绝老夫吗?”

黄啸生得意抚了把下巴,腮帮子拉开,露出大黄牙。

大周皇朝,同文馆的地位,在地方,凌驾于总管八方的衙门,和稽查天下的夜明司。

在皇都,与皇室地位并等,每一任馆主,即是当代太子,也是下一任皇帝!

同文馆书院夫子,更是封作国师,一国之师!

不客气说,但凡是在皇都封了职,叫一声天子门生,丝毫不为过。

“我不去。”沈政恒继续摇头,清澈眸子里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果断的回答,让黄啸生直接愣住,瞪大眼睛。

“今天,谢谢黄前辈替晚辈开口,若是日后要帮忙,力所能及,晚辈必不言辞。”

沈政恒郑重拱完手,转身回到牢笼边,自顾自把书盒搬上桌子,准备抄书。

半晌,黄啸生才从发蒙状态走出。

就凭沈政恒这小子认真练字,日夜不辍,就可以看出其志向坚定,绝对不是一句苟活托词。

“小子,欲擒故纵的把戏,幼稚!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让老夫推荐。

远的不提,就说给你送饭那小姑娘。

当初她爷爷又是送灵器丹药,又是说满漂亮话,老夫都没吱声,给你这个好机会,你还不知足,差不多得了啊。”

黄啸生双手抱胸,说得极其笃定。

“黄前辈,老规矩?”

不答反问,沈政恒举起毛笔,歪头望着他,一副马上开始写字模样。

“规矩个屁!

老夫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儒门实力!”

只见黄啸生走到手臂粗细的玄钢边,朗声喝道:

“朝霞山上出彩云,彩云采自峨蛮巅。

壮士力臂破万钧,不及云彩三分仙。”

话音刚落,一道肉眼可见的雾气从黄啸生体内飞出。

雾气在空中飞速膨胀,化作两个眉目清晰的雾状壮士,各自双手握住玄钢。

“开!”

黄啸生一声令下,只见能抗万斤巨力,而岿然不动的玄钢,发出嘎吱痛苦***。

咚!

一声重颤,玄钢在两个壮士面前,像筷子一般,被生生掰断。

掰断一根不算完,继续推。

几个呼吸功夫,整面垂直玄钢,被一左一右被推开,一根又一根,断裂的玄钢被踩弯,乖巧得像路边野草,安然伏低身子。

那道拦截在两人面前的阻碍,此刻全部拆除,两个牢笼合二为一。

“散!”

一声傲然长喝,壮士化作一缕缕游丝,飘散眼前。

这就是儒家的诗词显圣吗?沈政恒眼里划过惊讶,近距离看,似乎是用自己的灵气与诗词共鸣。

捕捉到他眼里亮光,黄啸生更得意,傲然走到他屋里,双手抱胸,嘴里不急不缓道:

“长刀锋利亮蓝光,宝剑锋芒何人尝……”

随着一句句武器念下,空气中灵气剧烈滚动,凝结出一把把武器环绕他。

明明是假的,可锋芒毕露的感觉,如死亡阴影爬上心头。

沈政恒清楚,哪怕只是轻轻擦着边,这些东西也够自己死一百次。

“花!”

老头吐出最后一个字,只见武器瞬间挪转,化作五颜六色的花朵,空气里甚至弥漫出香甜气味。

“小子,现在你觉得,还有必要装淡定吗?”老头大手啪的一声,摁在他肩上。

把手里毛笔放下,沈政恒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

“既然黄前辈这么厉害,牢笼也困不住你,何不去外面逍遥。

牢里独饮,哪有外面听风赏月,闻着肉香舒服?”

“嗨!”老头尴尬挥手:

“几年前,在皇都杀了个畜生,他爹是宰相的人,老夫理亏,又打不过,就只能先忍忍。”

“黄前辈你看,即使强如您这种高手,不也还有怕的,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啊。

所以我的回答,还是不去。”

说完,沈政恒重新拿起毛笔,开始抄书。

开始动笔后,就像注入镇静剂。

刚刚还不服气的黄老头,瞬间没了动静,半晌,老头乖乖回自己屋里躺下。

守规矩不打搅人写字?

这点还挺好。

扭头看了眼,老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沈政恒安然抄书,边抄边背诵书里知识。

他不知道的是,老头确实是躺着,但没有睡,并且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残留褐色灰垢的嘴皮上下阖动,痴痴念着他最后那句话——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中午吃饭,李洛君送饭来,看见玄钢被掰断,惊讶道:

“黄老,您这是?”

“没什么,我看看他写的字如何。”黄啸生和蔼一笑,没有提及引荐的事,伸手接过清风醉。

东西放下,李洛君羡慕看着沈政恒:“沈政恒,你可有福了。”

“是吗?嘿嘿。”微笑接过食盒,沈政恒没有再说话,把食盒端到桌子上。

抽开第一层盒子,白菜汤,炸排骨,爆炒鸡丁,炒青椒肉片,三菜一汤。

第二层盒子要沉三分,是半小桶填得实实的米饭。

李洛君痴痴望着他,咬住唇角。

可沈政恒根本没有抬头意思,反而是大口吃饭,腮帮子嚼得快速而有节奏,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临走前,李洛君不经意瞥向黄啸生,俏脸蒙上一层阴霾。

轰-轰-

密室关门后,黄啸生边啃烤鸭边嚷道:

“其实这个小丫头,修炼天赋还行,但心性不足,和你是两个极端。”

“您老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沈政恒哈哈一笑,从刚刚李三小姐的神情来看,黄啸生说的事,应该是真的。

只是,推荐自己到同文馆?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时间他有的是,安全第一!

吃完饭,垫上着毛衣隔绝冰冷,沈政恒靠坐在墙角消食。

“黄前辈,我在画本上见有镜妖,你见过妖没?”

“妖?”黄啸生提着酒窝,走到他身边坐下,咚的一声靠墙上:

“镜妖老夫没见过,但老夫跟着夫子,在雷风郡万壑山里,见过石妖。

那是块雷纹墨成精,相传,曾经是兽王噬心魔虎的镇门石。

因为长久得灵气滋润,虎王被杀后,吸收几点虎血,从而成精。

石妖煞气很重,一开始,只是把它周围行人吞掉。

时间久了,越来越不满足,后来干脆把周围村子都被屠光。”

“我看书上说,妖是最难对付,夫子最后是怎么杀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