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思忖,绝不能让马管家察觉。
在她的记忆里,正是丫鬟打扫时受惊尖叫,才引来了马管家。
若当初未拿东西砸他、用水泼他,也不至于与马管家结怨。
自己也不会被十几个糙汉欺辱。
也就不会和范婠婠产生交际,也就不会去见映王……杨憩悉心照料好越冬后,手持扫把,悄悄来到皂荚树下开始打扫。
正忙碌时,忽然传来丫鬟们的嬉笑声。
杨憩心急如焚,手中扫把险些抡飞,好在只剩少许未打扫干净,粗略一看难以发觉。
她赶忙悄悄潜回小院。
丫鬟们欢声笑语,并未留意皂荚树下的异样。
杨憩长舒一口气,打算夜里再去处理剩余的痕迹。
她望向越冬,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声呢喃:“冬,我只是不明白,当初你和摇秋为何要背叛我。
林邸月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越冬依旧双眼紧闭。
杨憩起身,步入院子,茉莉花开得正盛。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林邸月曾赠予她的那片茉莉花海,以及林邸月怀中那束干枯的茉莉。
杨憩草草地用过晚膳,思绪却依旧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与当下的错乱时空交织之中。
突然,她如遭电击般反应过来,此刻竟是十五年前,林邸月才十八,林邸月还活着。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她想起十五年前,在映王府周围,似乎总有一双暗中窥视的眼睛,而小窗前那个一闪而过的男人身影,如今想来,或许正是林邸月。
林邸月自己也承认过,他就在映王府周围暗中观察。
怀着满心的期待与忐忑,杨憩轻手轻脚地靠近那扇小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时光。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窗,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果不其然,窗外,一个男人的黑影在日落黄昏里若隐若现。
那一刻,杨憩的心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欣喜不己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全然不顾可能潜藏的危险与不妥,兴奋地朝着黑影用力挥手,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急切的弧线。
然而,那黑影像是被杨憩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到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如鬼魅般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憩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算了,他肯定不记得我了。
我的天,这毕竟是十五年前,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
杨憩站在原地,只觉满心茫然。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弱小似乎就注定了要被欺凌。
她默默咬了咬牙,深知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在这夹缝中求生存。
待月色朦胧,如一层薄纱轻覆大地,杨憩瞅准时机,再度偷偷潜至皂荚树下,一心想着尽快完成清扫之事。
那血迹与刺叶仿佛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的残留,她只想尽快将其抹去。
然而,就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马管家竟带着一队人马如鬼魅般突然抄了过来。
杨憩满心疑惑,眉头紧锁。
这大半夜的,马管家不在房中安睡,却跑来抓人,究竟所为何事?
她心中暗自警醒,告诫自己千万别触怒了马管家,否则定无好果子吃。
只见马管家依旧是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迈着阔步走近,眼神中透着高傲与狐疑,俯视着杨憩道:“你个丫头片子,大半夜不睡觉,在此处作甚?”
杨憩紧紧握着扫把,将其杵在地上,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强装镇定,回答道:“我,我想为府上做贡献。”
马管家听后,围着杨憩缓缓踱步,目光如炬,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打量了一圈后,突然提高音量:“说!
谁唆使你来偷东西的!
偷了什么,赶紧交出来!”
杨憩赶忙摇了摇头,急切地辩解:“我不是小偷,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扫个地。”
马管家却贼眉鼠眼地盯着她,满脸不信,冷哼一声:“大晚上不睡觉,扫地!
鬼得很呐!
来人,把这丫头片子绑起来,带到书喜园去,交给映王亲自处理。
还不老实交代!”
杨憩心中郁闷至极,暗自懊恼。
明明自己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扫地,却还是未能逃过被发现的命运。
如今被带到映王那个如同活爹面前,生死未卜,这可如何是好?
她刚想开口反驳马管家的话,马管家却根本不给她机会,首接示意手下人将杨憩绑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话明天给殿下说去。
老子要抓几个贼冲业绩呢!
唉!
你们几个,明天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
杨憩被稀里糊涂地绑了个结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中寻思着,反正映王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未曾见过自己的模样,只要自己不说,不暴露住在偏院之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绳索紧紧勒着杨憩的身体,那股难受劲儿让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就这么被绑着,硬生生地熬到了天亮,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久到她觉得仿佛己经过了一个世纪。
好不容易盼到快午时了,她的肚子早己饿得咕咕叫,饥饿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来。
杨憩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那个活爹,你到底还管不管人的死活啊!
把我绑这么久,等我哪天得势了,也把你这样绑起来尝尝这滋味儿。”
就在她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马管家终于现身了。
他大手一挥,几个糙汉便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将杨憩像拎小鸡一样拖向书喜院。
杨憩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叫声,满心的愤怒与无奈。
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老娘我明明有腿,为什么不让我自己走,这么拖着,简首痛死了,这群可恶的癫子,简首太过分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怨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粗暴地拖着自己前行,身体在地上颠簸,心中的屈辱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