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昭握着电筒,光束在古籍修复室斑驳的墙面上扫过。
她脖颈沁出冷汗,后知后觉发现那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竟来自手中正在修复的明代《蝶梦图》。
宣纸表面突然泛起涟漪,暗金色的游鱼纹样扭曲成狰狞的蛇形。
蓝鳞黏液顺着她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蜿蜒而下,在操作台留下腐蚀的焦痕。
许若昭踉跄后退,后腰撞上陈列柜,整排装着古籍碎片的玻璃罐轰然炸裂。
“怎么会...”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颤。
作为市博物馆最年轻的古籍修复师,她见过无数沾染岁月痕迹的古物,但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状况。
那些蓝鳞黏液像是有生命般蠕动,在地面汇聚成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刺耳,路灯透过雨幕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许若昭的视线被银链拽向自己的右腕——那枚蝶形银链正泛着血红色的光,这是她从小佩戴的护身符,此刻却像在发出警告。
就在蓝鳞人形即将触碰到她脚踝的瞬间,青铜裁纸刀破空而来,精准斩断了黏液凝成的触须。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阴影中现身,他的瞳孔深处流转着细碎的光斑,仿佛封存着无数记忆碎片。
“守密人?”
许若昭脱口而出。
她曾在古籍残卷中读到过这个神秘组织,他们世代守护着不为人知的超自然秘密。
男人将裁纸刀抵在蓝鳞黏液上,刀刃泛起古朴的符文光芒,“别碰这些东西,它们会吃掉你的记忆。”
男人自称江亦,经营着一家旧书店。
他捡起被黏液浸透的《蝶梦图》,眉头紧锁:“这幅画不是普通的古画,而是永生者的献祭地图。
你看这里。”
他用刀尖指着画面角落的神女像,“这个神女的面容,和你一模一样。”
许若昭凑近细看,心跳骤然加快。
画中神女额间的蝶形胎记,竟与自己右腕的银链图案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神女的衣袂上布满蓝鳞,正顺着画卷边缘向她蔓延。
“蝶墟要来了。”
江亦突然将许若昭拽到身后。
整面墙壁开始渗出蓝鳞黏液,书架上的古籍纷纷自燃,火焰却是诡异的幽蓝色。
窗外的街道扭曲变形,路灯的光晕里浮现出无数倒置的人影,他们的五官被蓝鳞覆盖,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许若昭。
许若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右腕的银链烫得惊人。
她突然能看见蓝鳞黏液中闪烁的记忆残片——穿着明代服饰的少女被钉在祭坛上,祭司用骨刀剜出她的心脏,鲜血浇灌在刻满蝶形图腾的石碑上...“闭眼!”
江亦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
许若昭本能地闭上双眼,却感觉有无数冰凉的鳞片贴上眼皮。
她听见江亦的裁纸刀划破空气的呼啸,以及某种生物被斩断的尖啸。
当她再次睁眼时,江亦正将冒着青烟的裁纸刀收回刀鞘。
满地的蓝鳞黏液己经凝固,化作灰白色的粉末。
窗外的街道恢复如常,唯有积水倒映着扭曲的霓虹,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们发现你了。”
江亦捡起落在地上的银链,指尖拂过蝶形吊坠,“这个东西是初代永生者的信物,你从哪里得到的?”
许若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记忆被刺痛唤醒。
八岁那年的雨夜,她在孤儿院门口捡到这个银链,链扣内侧刻着细小的“昭”字。
但此刻,那些刻痕正在渗出蓝鳞黏液,如同活过来的伤口。
“跟我走。”
江亦拉起她的手腕,“旧书店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如果我没猜错,明天的雨夜,蝶墟就会彻底降临。”
两人冲出博物馆的瞬间,许若昭回头望去。
陈列室的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蓝鳞正沿着缝隙生长,拼凑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旧书店的门铃在深夜响起时,铜铃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叮咚声,而是类似鳞片摩擦的沙沙响。
江亦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书架间弥漫着陈年纸张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他按下墙上隐藏的开关,整面书架缓缓转动,露出一间摆满古籍的密室。
“这些都是关于蝶墟和永生者的记载。”
江亦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古书,泛黄的纸页上画满与《蝶梦图》相似的蓝鳞图腾,“三百年前,初代永生者为了摆脱死亡,创造了蝶墟这个镜像空间。
每次月圆之夜,蝶墟都会吞噬活人进行‘蜕鳞仪式’。”
许若昭的目光被书中夹着的泛黄照片吸引。
照片上,穿着旗袍的少女站在民国时期的街道上,她的右腕同样系着蝶形银链。
“这是我奶奶。”
江亦指着照片,“她就是被选中的‘蜕鳞容器’,和你一样。”
密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蓝鳞黏液从地板缝隙渗出。
江亦将裁纸刀横在胸前,刀尖指向书架阴影处:“出来吧,林砚辞。”
阴影中走出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苍白的指尖爬满鳞片状纹路。
他微笑着鼓掌:“不愧是守密人,反应还是这么快。
不过,你觉得能保护她多久?”
林砚辞看向许若昭,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初代永生者的容器,终于觉醒了。”
江亦的瞳孔泛起剧烈的波动,裁纸刀发出嗡鸣。
林砚辞的身影突然化作蓝鳞烟雾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明天的蝶墟拍卖会,期待与二位相见。”
许若昭握紧发烫的银链,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她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己经彻底终结,而等待她的,将是永生者与守密人之间跨越百年的恩怨,以及隐藏在蓝鳞之下的残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