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的碎片
他撞开医院玻璃门时，门框上的电子屏正疯狂跳动——2024年7月19日14:32:05，数字末尾的毫秒数突然开始倒转，05变成04，03，像被谁掐住了时间的后颈。
走廊尽头的处置室里，白大褂身影的动作顿了顿。
林时烬看清她的脸时，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那是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眉骨处有道淡粉色疤痕，却让那双泛着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更亮。
她的医用手套沾着幽蓝药水，指尖还滴着荧光液体，在地面晕开星芒般的纹路。
"你也有裂纹！
"她突然扑过来，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反常，林时烬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背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像陶瓷摔碎前的先兆。
女人瞳孔里的星光流动得更急，"快带我去2048年的无菌舱，他们说那里能——"轰鸣声响彻整栋楼。
时噬兽的影子先到了，像团被揉皱的黑雾，裹着腐锈金属味撞碎一楼玻璃。
女人的话卡在喉咙里，被气浪掀得撞向墙，林时烬扑过去拽她，却看见黑雾里探出三根骨节分明的利爪，正扎进她左肩。
"别碰它的唾液！
"林时烬吼出声，病毒在他血管里发烫——上星期他在便利店杀的未来穿越者，留给他的知识碎片突然翻涌。
他抓住女人的手腕，将记忆里关于时噬兽的资料顺着皮肤接触灌进去："用酒精冲洗伤口！
烧红的手术刀烫血管！
快！
"女人的瞳孔瞬间聚焦。
她扯下脖子上的听诊器，金属头在墙面摩擦出火星，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沾着血，动作却比任何外科主任都精准。
酒精喷壶在她手里成了武器，喷雾裹着幽蓝药水喷向时噬兽眼睛；烧红的听诊器头按在伤口上，焦糊味混着消毒水，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伤口处翻涌的黑雾，低声道："神经毒素在扩散，需要抗毒血清......"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脸。
林时烬看见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混着血珠砸在地面："我女儿......她在哪个时间线？
我记得她周岁时抓周抓了个听诊器，可昨天护士站的排班表上，2030年的我根本没结婚......""青铜级感染者的记忆会与时间线同步紊乱。
"机械音从林时烬口袋里的老式手机传出，是白露——那个总在关键时刻跳出来的分析程序。
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病毒正在帮她整合知识，却扯断了记忆锚点。
"林时烬抬头，正撞见更诡异的画面：女人的白大褂突然泛起波纹，布料纹路扭曲成未来防护服的样式，肩章上印着"2048时间管理局"，下一秒又"唰"地变回来，领口别着的护士胸牌上，名字是"沈墨"。
"跟我来！
"林时烬拽着沈墨往走廊深处跑。
每扇病房门都在发光，101室显示"2019"，102室是"2027"，103室的数字在"2035-2042"间疯狂跳动。
沈墨突然停步，指甲掐进他手背："103室，我闻到疫苗的味道了。
"楼下传来装甲车鸣笛。
赵局长的"时间守护者"部队到了，探照灯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林时烬看见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
他咬了下舌尖，病毒顺着唾液涌进喉咙——这是他新发现的传播方式，用语言当载体。
"所有监控，播放反向时间影像。
"他低声说。
监控屏幕瞬间花屏。
探照灯扫过的地方，碎玻璃正飞回窗框，时噬兽的爪印从墙面消退，沈墨肩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赵局长的怒吼从扩音器里传来："别被幻觉骗了！
那小子的病毒能篡改影像！
""他们追不上。
"沈墨突然笑了，血渍还挂在下巴上，她扯断发绳，用尖细的发尾割破食指，血液滴在地面，竟在空中凝成淡金色纹路——那是只沙漏，沙漏下方画着颗跳动的心脏。
"时噬兽的弱点，"她的声音突然苍老，像被谁按了加速键，"在心脏位置的沙漏标记......我在2035年的实验室见过，当时我在给......给我女儿研发疫苗......"轰鸣声再次炸响。
时噬兽撞穿二楼承重墙，混凝土块像被按了倒带键，从空中"掉"回墙面，又在下一秒"轰"地砸落。
林时烬被气浪掀得撞在103室门上，门把手上的数字突然稳定下来：2035。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模糊的倒影——沈墨穿着实验服，正往自己手臂注射淡绿色药剂，旁边婴儿床上的小女婴挥舞着小手，床头卡片写着"沈念念，2035年6月1日"。
"病毒本质是时间的免疫系统......"白露的声音突然沙哑，屏幕开始黑屏，"它在吞噬崩坏的时间线，而你......"时噬兽的嘶吼震得天花板落灰。
林时烬抬头，黑雾里那个沙漏标记终于显形，泛着病态的紫。
他摸出裤袋里的改装枪——这是从第一个未来穿越者尸体上顺来的，子弹里封装着病毒原液。
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右眼突然刺痛，裂纹顺着眼眶蔓延，无数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2025年的自己在废墟里捡药，2030年的自己抱着个小女孩跑，2048年的自己站在无菌舱前，右眼角的裂纹像道闪电。
子弹穿透黑雾的刹那，时噬兽发出尖啸。
黑雾开始消散，露出里面扭曲的金属骨架，骨架中心嵌着的沙漏"咔"地裂开道缝。
沈墨突然瘫软在林时烬怀里，白大褂又变回未来防护服，胸牌上的时间变成2048，可她脸上的泪还是热的："我女儿......她是不是在某个没被吞噬的时间线？
""先活过今天。
"林时烬扛起她往楼梯间跑。
楼下传来赵局长的喊杀声，时噬兽的残骸还在冒黑烟。
他踢开安全出口的门，潮湿的风裹着地铁轨道的锈味涌进来——废弃地铁站的入口就在医院后巷。
"那边！
"沈墨突然指向信号塔方向。
林时烬眯起眼，暮色里，信号塔下有个蜷缩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肩头随着呼吸起伏。
那人右手背......似乎也有道裂纹。
"走。
"林时烬压低声音，背着沈墨冲进黑暗。
信号塔上的灯突然闪了闪，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的轮廓，和他刚才在无数时间线里看见的，那个右眼角有裂纹的男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