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莺与机械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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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停电时,林夏正在给机械夜莺上发条。

黄铜鸟喙突然僵在半空,玻璃眼珠里转动的齿轮发出卡壳的咔嗒声。

整条老街沉入黑暗,唯有她工作台上的煤油灯在墙壁投下摇晃的阴影。

"又开始了..."她摸黑从抽屉取出星形扳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瞬间,窗外传来丝绸撕裂般的声响。

那轮机械月亮正在解体。

林夏冲到阳台上,看见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像凋谢的花瓣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齿轮组。

往常这种时候,市政厅的工程师们早该驾着蒸汽飞艇来维修了,但此刻夜空寂静得可怕,只有生锈的月亮骨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工作间的暗格里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机械夜莺不知何时自己跳进了暗格,正用鸟喙啄着藏在里面的黑匣子——那是三年前失踪的祖父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匣子表面蚀刻着与机械月亮内部完全相同的螺旋纹路。

林夏突然想起祖父失踪前夜说的话:"当月亮开始凋零,就打开它。

"煤油灯突然爆出绿色的火苗。

在诡异的光线下,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纹路,这些发光的线条正逐渐组成与黑匣子相同的图案。

林夏用颤抖的手指拨开黑匣子的铜扣。

匣子里没有齿轮,没有发条,只有一片薄如蝉翼的水晶圆片,边缘刻着细密的刻度,像某种古老的星盘。

当她拾起它时,掌心的蓝光骤然明亮,水晶片悬浮起来,在她眼前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一座倒悬的城市。

齿轮咬合的桥梁横跨云层,蒸汽驱动的飞艇穿梭于钢铁塔楼之间,而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座城市的中心,悬挂着一轮完好无损的机械月亮,银白的外壳反射着冷冽的光。

影像底部浮现一行小字:"第七区,镜像之城。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马蹄铁撞击青石板的声响。

林夏猛地合上匣子,蓝光熄灭。

她冲到窗边,看见一辆漆黑的蒸汽马车停在楼下,车篷上烙印着市政厅的齿轮徽记。

可奇怪的是,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台锈迹斑斑的机械兽,它的铜制瞳孔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

车门缓缓打开,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了出来,指尖夹着一张烫金名片:"艾德琳·克劳斯,第七区首席时计官。

"林夏的夜莺突然活了,它跳到她的肩上,齿轮急速转动,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名片在林夏指间微微发烫。

她抬头时,马车里的女人己经走了下来。

艾德琳·克劳斯披着暗红色的大氅,领口别着一枚破损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逆向旋转。

她的左眼是机械义眼,齿轮在虹膜深处缓缓转动,像是能看透人心。

"林小姐,"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发条,"你祖父偷走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林夏后退一步,夜莺在她肩头发出刺耳的金属嘶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艾德琳笑了,义眼闪过一丝红光。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整条老街的煤气灯突然亮起,但火焰却是诡异的幽蓝色。

灯光下,林夏的影子扭曲变形,竟渐渐脱离地面,像活物般站立起来,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老人的影子。

"爷爷?

"林夏的声音发颤。

影子没有回答,只是指向她手中的黑匣子。

艾德琳的机械兽低吼着逼近,锈蚀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

就在此刻,夜莺突然展翅飞向工作台,撞翻了煤油灯。

火焰顺着油迹蔓延,瞬间点燃了图纸和木屑。

浓烟中,水晶圆片从匣子里滑落,在地面摔得粉碎——刹那间,无数齿轮虚影从碎片中迸发,在林夏周围形成一道旋转的屏障。

艾德琳的机械兽被弹开,撞碎了橱窗玻璃。

火焰里传来祖父的声音:"去钟楼......找到真正的月亮......"当烟雾散去,林夏和夜莺己不见踪影。

只剩艾德琳站在废墟中,捡起一块水晶碎片。

她的义眼里,倒映着第七区正在崩塌的机械月亮。

钟楼的铜指针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林夏蜷缩在十二点的数字凹槽里,机械夜莺用翅膀为她挡着雨。

水晶碎片在她掌心发烫,烫出一圈齿轮状的红痕。

"爷爷说的真正的月亮......"她仰头望着钟楼顶端的球形穹顶,那本该安装大钟的地方,却焊接着一个锈蚀的金属球体。

夜莺突然啄开她的衣领,拽出那条从不离身的怀表——这是祖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林夏从未注意过,表盖内侧刻着微小的字:"时间是一个闭环。

"暴雨中传来蒸汽马车逼近的轰鸣。

林夏咬牙攀上铁梯,锈蚀的金属在她掌心留下血痕。

当她终于触碰到穹顶的金属球时,整个钟楼突然震颤起来。

球体表面裂开细缝,露出内部——那是一个微缩的机械月亮,完美无瑕地运转着,每一根齿轮都崭新如初。

而在月亮核心的位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血管连接着精密的发条装置。

林夏的怀表突然自动打开,一根银丝从表芯射出,与那颗心脏相连。

剧痛中,她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祖父站在第七区的高塔上,亲手将自己的心脏放入机械月亮;艾德琳在阴影中冷笑,将怀表调成逆时针;夜莺在工作台上第一次睁开玻璃眼睛......"原来如此。

"林夏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根本不是月亮在凋零——是时间本身被逆转了。

"穹顶之下,艾德琳的机械兽正在撕咬铁梯。

林夏握紧那颗机械心脏,听见祖父最后的耳语:"让时间......重新流动。

"林夏将机械心脏按进自己胸口。

齿轮咬合的声响从她肋骨间传出,蓝光从指缝溢满雨夜。

怀表在她腰间疯狂旋转,表盘玻璃炸裂的瞬间,所有雨滴悬停在空中。

艾德琳的机械兽保持着扑跃的姿势凝固在半空,它的铜制眼珠里倒映出惊心动魄的景象——钟楼穹顶的锈蚀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精密的钟表结构。

每一个齿轮都在逆向旋转,而林夏站在风暴中心,发梢扬起细碎的电光。

夜莺在她肩头解体,成千上万的零件悬浮重组,最终化作一把黄铜钥匙,插入她胸口的机械心脏。

"咔嗒。

"世界在这一刻重新开始呼吸。

雨滴继续坠落,但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年代:童年的祖父在工作室打磨齿轮,年轻的艾德琳在第七区仰望月亮,而现在的林夏——她的右手正在消散成细小的光粒。

"原来这就是代价。

"她看着自己透明化的手指轻笑,"时间守护者必须成为机械的一部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钟声响起。

崭新的机械月亮升上天空,齿轮咬合的韵律与城市的心跳共振。

艾德琳的义眼突然停止转动,她跪在积水中,看着怀表里渗出的泪水——那是三十年前祖父留给她的告别信。

在完全消散前,林夏最后看了一眼第七区。

倒悬的城市的月亮终于停止崩塌,而某个工作室里,一只刚组装好的机械夜莺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