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的蓝蝶镖泛着冷光,镖身映出他刻意调整过的惶恐表情。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他向后仰头避开毒镖,袖中磁石悄然坠地,"在下不过是个算..."话音未落,礁洞外忽然传来盐粒爆裂的脆响。
五毒教的碧磷砂正在腐蚀岩壁。
苏砚心旋身甩出三枚毒镖,却见李九抢先半步拍向洞顶。
磁石吸附铁砂形成的假洞口轰然开启,晨光裹着腥风灌入的刹那,真正的逃生暗道在盐晶后显现。
"坎位三步。
"李九拽着苏砚心跃入暗河,身后礁石被毒液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水流湍急处,他忽然反手将少女按在湿滑的岩壁上,天机瞳蓝芒大盛:"百草谷的圣女,怎会中自家千蛛万毒手?
"暗河尽头传来老船公的渔歌声。
苏砚心瞳孔骤缩,蓝蝶镖划破李九衣襟,露出内衬的天蚕丝软甲——这是千金楼暗桩才有的装备。
"幽冥殿的狗。
"她冷笑,袖中窜出七色蛊虫。
李九却捻起盐粒射向岩缝,磁石引动暗河水雾结成冰网,将蛊虫尽数冻结。
"巳时三刻,震位生雷。
"他忽然掐指轻笑。
洞外应声传来巨响,五毒教追击者的惨叫混着硫磺味涌入。
昨夜布置在盐田的硝石阵,此刻正在晨露中自燃。
老船公的破船横在出海口,桅杆上悬着盏幽蓝灯笼。
李九跃上甲板时,发现船板缝隙渗着新鲜血渍。
舵轮旁斜倚着半截断臂,指间还扣着五毒教的追魂令。
"鬼蛛的左手。
"老船公醉眼乜斜着酒葫芦,"这老毒物当年用这只手,在禹皇宗少宗主心口捅了三刀。
"葫芦底的残酒泼在断臂上,现出焦黑的火器灼痕。
苏砚心突然踉跄扶住舱壁,后颈蛛网青纹己蔓延至耳后。
李九翻出药箱里的海蛇胆,却见她撕开衣襟,心口赫然嵌着半块青铜鼎片。
鼎纹与鲛绡系带上的星图完全契合。
"神农鼎的护心镜?
"老船公独眼暴睁,酒葫芦当啷坠地。
这是李九三年来首次见他清醒模样,老者左臂空袖无风自动,露出内侧深可见骨的潮汐剑伤——蓬莱"听涛剑诀"第七式才能造成的螺旋状创口。
午时的烈日灼烤着甲板。
李九用磁石摆出九宫阵封住苏砚心要穴,转头看向正在解剖断臂的老船公:"十八年前的腊月廿三,您也在禹皇宗?
"回答他的是骤然响起的丧魂钟。
七艘五毒战船呈北斗状围拢,鬼蛛的玄铁面具高悬主桅。
腐尸鹫在船帆间盘旋,每只利爪都扣着浸毒的爆雷珠。
"丑时离位。
"李九突然高喝。
老船公醉醺醺地踹开暗舱,露出十二尊青铜水炮——正是用他密室里的禹王碑残片熔铸而成。
第一波毒箭袭来时,苏砚心突然挣开磁石阵。
她心口的青铜鼎片嗡嗡震颤,竟引动李九怀中的天机残图发出共鸣。
五毒战船上的爆雷珠接连自爆,鬼蛛的怒吼被海风撕碎。
"原来你就是钥匙。
"李九在颠簸中扶住少女腰肢,天机瞳映出她体内错位的经脉。
三枚磁石嵌入她大椎、灵台、命门三穴,九宫阵强行镇压暴走的鼎片灵力。
未时二刻,黑潮吞没了最后一艘五毒战船。
老船公独臂转动罗盘,航向首指雾气弥漫的葬龙礁。
苏砚心在灵力冲击下昏厥,腕间滑落的玉镯内侧,赫然刻着幽冥殿的彼岸花纹。
"双面阎罗令。
"李九摩挲着玉镯缺口,"姑娘这出苦肉计,代价未免太大。
"他忽然掀开少女左袖,肘部暗红色的"无心"刺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正是幽冥殿圣女印记。
老船公的渔网突然撒向海面,捞起块焦黑的船舵残片。
李九用盐粒擦去污渍,露出半幅星图:正是苏砚心鲛绡系带上缺失的苍龙七宿方位。
"二十年前,禹皇宗的渡厄舟就沉在这片海域。
"老者醉眼蒙上阴翳,"少宗主夫妇的冰棺,至今还在龙腹里。
"戌时的第一颗星子亮起时,苏砚心突然睁眼。
她指尖蓝蝶镖抵住李九咽喉,瞳仁却泛着诡异的金芒:"九鼎现世时,我要你助我杀三个人。
""第一个是鬼蛛?
"李九笑着握住她持镖的手,磁石在掌心烙出九宫纹路。
"不。
"少女的声音混着海浪回声,"第一个是钦天监监正慕容紫英,第二个是幽冥殿主幽泉,第三个..."她忽然露出痛苦神色,鼎片灵力冲破穴位封锁。
亥时的月光照亮船头时,李九在苏砚心后颈发现第三道鼎足伤痕。
这道新伤横贯前两道旧疤,恰好组成完整的禹皇宗祭天符。
老船公的破锣嗓子突然响起:"子时潮涨,该摆祭品了。
"他独臂举起染血的渔叉,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龙骨礁。
礁石上的盐晶泛着磷光,隐约可见十八具被铁链锁住的尸骸——正是三日前失踪的盐工。
李九的天机瞳突然刺痛,九宫银砂在视野中疯狂重组。
当苏砚心腕间玉镯开始渗血时,他终于看清那些尸骸的致命伤:全是蓬莱剑阁的听涛剑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