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中紧抱着父亲临行前塞给她的玄铁匕首，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提醒着她这深宫里步步皆险。
"哟，这不是北疆来的野丫头？
"尖锐的嗤笑从前方传来。
林晓曦倚在朱漆廊柱旁，身后跟着几个贵女，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听说你在陛下跟前出尽了风头，可知道宫学规矩？
"凤鸣曦垂眸行礼，余光瞥见林晓曦袖中若隐若现的冰蚕玉盒。
三日前林晓曦突然称病，再出现时冰蚕之毒己不药而愈，其中蹊跷令她愈发警惕。
"还请林姑娘赐教。
"她声音温软，指尖却在袖中捏紧了银针。
课堂上，太傅正讲解《女诫》。
"女子无才便是德..."话音未落，凤鸣曦突然举手："敢问先生，班昭著《女诫》，本身便是大才女，这岂不是悖论？
"满堂哗然，林晓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下课后，凤鸣曦独自走向御花园。
忽有一阵异香袭来，她瞳孔骤缩——是曼陀罗花粉！
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她猛地屏住呼吸，却见前方假山上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凤姐姐好机敏。
"林晓曦从暗处走出，手中的鎏金香炉还冒着袅袅青烟，"可惜，这曼陀罗配上西域奇虫..."话未说完，数十只冰蚕突然从香炉中爬出，泛着幽蓝的光，朝着凤鸣曦涌来。
千钧一发之际，凤鸣曦掏出怀中的雄黄香囊掷出。
冰蚕遇雄黄纷纷蜷缩，她趁机抽出玄铁匕首，寒光一闪，将香炉劈成两半。
林晓曦惊呼一声后退，发间的珠钗掉落，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蛊虫纹路。
"原来你早被蛊虫控制。
"凤鸣曦握紧匕首，突然想起现代医学中关于寄生虫的研究，"丞相府为了掌控你，竟用如此狠辣的手段。
"林晓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胡说！
我父亲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慌乱地捡起珠钗，临走前恶狠狠地说："凤鸣曦，你以为救了我一次，就能高枕无忧？
"深夜，凤鸣曦在宫女值房里捣鼓着草药。
青黛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小姐，今日太危险了。
"凤鸣曦头也不抬，将捣碎的贯众与雷丸混合："这是驱虫药方，明日找机会让林晓曦服下。
若能解了她身上的蛊虫，或许能从她口中套出丞相府的阴谋。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光。
凤鸣曦望着手中的药粉，想起白天在课堂上，那些贵女眼中的惊讶与思索。
或许，改变这世道的种子，己在不知不觉中种下。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颗种子冲破封建礼教的冻土，开出绚烂的花。
毒局暗涌晨光熹微，凤鸣曦攥着渗有驱虫药粉的桂花糕，混在给林晓曦送早膳的宫娥队伍中。
宫道两侧的宫灯还未熄灭，摇曳的光影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恍若她此刻忐忑却坚定的心绪。
“林姑娘，凤小姐送来的点心。”
宫娥将托盘放在妆奁旁时，凤鸣曦注意到林晓曦正对着铜镜擦拭眼角，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显然是被蛊虫折磨得彻夜难眠。
“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林晓曦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烦躁。
凤鸣曦却快步上前，盈盈一礼：“林姐姐，这桂花糕是特意为你做的，听闻食之可宁神安胃。”
说着，亲手拈起一块递过去，指甲上的凤仙花汁液在糕点表面晕开一抹嫣红。
林晓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拒绝，忽觉心口一阵绞痛，蛊虫在体内翻涌的痛苦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她咬了咬牙，接过桂花糕一口吞下，却在咽下的刹那，猛地抓住凤鸣曦的手腕：“你...你在糕里放了什么？”
“不过是些寻常药材。”
凤鸣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看着林晓曦额间渗出冷汗，“林姐姐若是信我，三日后寅时，我在太液池畔等你。”
说罢，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林晓曦压抑的痛呼声。
三日后，月挂中天。
凤鸣曦在太液池畔点燃艾草，烟雾袅袅升起，将周围的蚊虫驱散。
不一会儿，林晓曦跌跌撞撞地跑来，发丝凌乱，眼神却比往日清明了几分：“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那些虫子...好像安静了些。”
凤鸣曦从包袱里取出早己准备好的汤药，药香中混着贯众与雷丸的苦涩：“这是驱虫药，你若想彻底摆脱蛊虫，就喝了它。”
林晓曦盯着汤药，神色复杂：“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们都是被困在牢笼里的人。”
凤鸣曦望向远处的宫墙，月光洒在琉璃瓦上泛着冷光，“丞相府用蛊虫控制你，而我，不过是皇帝制衡父亲的棋子。”
她顿了顿，又道：“林姐姐可知，你耳后的蛊虫纹路，若不及时清除，不出半年便会攻心而死。”
林晓曦的身体剧烈颤抖，半晌，终于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晓曦脸色骤变：“不好，是我父亲的暗卫！”
凤鸣曦当机立断，拉着林晓曦躲进假山后的洞穴。
暗卫的火把光在洞口扫过，她屏住呼吸，却在此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是曼陀罗与砒霜混合的毒烟！
这是丞相府惯用的杀人灭口手段！
“捂住口鼻！”
凤鸣曦扯下裙摆一角浸水，递给林晓曦，“他们想杀人灭口，我们得从密道出去。”
她记得上次在御花园遇袭时，曾发现假山后有暗道入口。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身后的毒烟越来越浓。
林晓曦突然抓住她的手：“凤姑娘，我...我知道丞相府的一个秘密。
他们...他们与北狄暗通款曲，意图...”话未说完，洞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碎石纷纷坠落。
凤鸣曦护着林晓曦躲过落石，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北狄虎视眈眈，若丞相府真与敌国勾结，那父亲镇守的北疆...她握紧林晓曦的手，眼神坚定：“活下去，我们一定能揭开真相！”
洞穴尽头，一丝曙光透进来。
凤鸣曦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王朝下，汹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