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悉心养了七年的养子落了水。
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跳进刺骨的湖水里捞他。
却被落水后过度惊恐、四肢乱扑腾的养子踹掉了腹中的孩子。
养子在我的床前嚎啕大哭。
自请去给我腹中的孩子抵命。
爱我入骨的夫君罚他跪在祠堂,三天不许吃喝。
可我怎么舍得?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去给养子送饭。
走到祠堂外。
却看见夫君和我的嫡妹依偎在一起,抱着养子说话。
“爹、娘,我折腾掉了谢婉凝的孩子,她不会恨上我,以后家产不给我吧?”
夫君的声音响起,“不会,你可是她亲手拉扯大的唯一的孩子,她一向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
嫡妹笑着摸着养子的头。
“你也太心急了,等谢婉凝的孩子生下来,像前三胎一样让你爹直接捂死,告诉她是死胎也就是了。”
我气血攻心,挥刀去跟他们拼命。
却被他们一家三口联合起来,捆住手脚扔进了湖水里。
再睁眼,我竟回到了捡到养子的那一天。
......
小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如钢针一般刺进我的耳膜。
我掀开马车的车帘。
便看见树荫底下,那个刚生下不久的肉团。
此刻哭得脸色涨紫,腿脚用力踹开襁褓。
是那个孽种!
是上辈子吸干我血肉的白眼狼!
上辈子,我便是在这条回谢家别苑的路上捡到的这个畜生。
含辛茹苦,花了无数心血养了他七年。
得到的结果就是,被这狼崽子狠狠一脚踹掉腹中的胎儿。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躺在亲爹妈怀里。
得意洋洋地说,故意装落水,踹碎我腹中骨肉时,笑得多么畅快!
又在他亲生爹娘捆住我的手脚。
把我往冰湖里丢的时候。
抡起石头,猛砸我的脑门时,有多歹毒。
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在我身体里翻涌。
马夫扯了扯缰绳,指着树荫。
“小姐要救......”
他话音未落,我直接夺了他手里的马鞭!
狠狠对着马***抽了下去。
“要落雨了,快些赶路!”
骏马翻蹄亮掌,嘶鸣着狂奔而去。
车轮碾过水坑,泥浆泼了那小畜生满脸。
将那凄惨的哭声远远甩在身后。
......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大小姐盼来了!”
继母王氏带着人,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身后站着我上辈子的好夫君沈行舟。
此时沈行舟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穷举子。
如今正在谢家当门客。
自我下了马车。
这伪君子和王氏便伸长了脖子。
眼珠子不住地往车里瞄。
恨不得把马车盯出个洞来。
心急如焚地想看看。
我有没有按照计划,把谢如月的野种带回来!
自打我生母去世。
父亲怕王氏这位续弦夫人嫌我碍眼。
便把我扔到了外头的庄子上。
平素偶有机会出门,也只能去旁边的尼姑庵里。
跟着里面的师太诵经念佛。
他们便是早打听清楚了。
我修习佛法,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庄子里时,时常把受伤的山鸡、野兔抱回去救治。
才生出了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扔在我回谢家的必经之路的主意。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吞下舌尖上的血腥味。
暂且忍下滔天的恨意。
对着王氏盈盈一拜。
“怎么不见如月妹妹?三年不见,妹妹长大不少了吧?”
王氏脸色微变,勉强扯出个笑来。
“如月病了,郎中说要卧床静养,不能轻易挪动。”
呵呵!
刚生产完,正在坐月子,哪能出来见人!
“这一路上可还顺畅?”
王氏如今也为她那亲外孙提心吊胆。
急不可耐地挥手指挥婆子。
“你们还不快去车里,把大小姐的东西搬出来!”
婆子得了命令,忙簇拥上来。
有的挑车帘子,有的往车上爬。
车帘被挑开。
王氏和沈行舟不错眼珠地往车里看。
里头不过两个樟木箱子,便空空如也了。
沈行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一瞬间面如死灰。
王氏瞪圆了眼睛,嘴唇哆嗦着:“怎么会......”
我微微一笑,反握住王氏的手。
“托母亲的福,一路顺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