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废墟黎明：生者与亡者的交界线
刘光趴在院门上，舌尖还残留着昨夜咬破的血腥味，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 —— 那里躺着半张学生证，边角卷着的樱花贴纸，是去年社团招新时沈菲菲塞给他的。
"呼...... 呼......" 他对着掌心呵气，看白气在晨光中碎成齑粉。
铁棍顶端的锈渣蹭掉了，露出铁灰色的刃口，昨晚在水泥墙上磨了两个小时，此刻正硌着虎口的老茧。
当第三声 "咔哒" 从斜对面二楼传来时，他终于确定那不是风声 —— 是某种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像保险栓被拉开的瞬间。
院门闩是根生锈的钢筋，拽动时发出 "吱 ——" 的长鸣，像指甲刮过黑板。
刘光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视线扫过院角的枯井 —— 如果现在退回地下室，大概三秒能钻进去。
但喉间的干涸让他打消念头，舌尖抵着上颚，能尝到舌苔上的盐粒。
街道比想象中更像屠宰场。
左侧轿车的挡风玻璃蛛网般龟裂，驾驶座上的尸体半个脑袋探在窗外，脑浆在引擎盖上结了层暗红的痂。
右前方便利店的玻璃门只剩半扇，货架像被巨手掀翻，罐头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罐青豆正顺着血迹缓缓滚动，在柏油路上画出蜿蜒的绿线。
"嗒。
"是皮鞋踩在玻璃碴上的声音。
刘光猛地蹲进绿化带，膝盖压碎了一株枯死的月季，腐叶簌簌落在肩头。
透过冬青的缝隙，他看见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正从巷口转过，手里端着什么金属物件 —— 不是僵尸，是活人。
那身影突然停住，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皮质枪套。
刘光瞳孔骤缩，看见对方胸前晃着枚徽章，铜质表面反射着阳光，隐约能辨出 "SWAT" 的字样。
希望刚在胸腔里燃起，就见那人突然举枪，朝街角的阴影处连开三枪。
暗红色的液体飞溅在墙上，某个爬行的身影抽搐着倒下，喉咙里发出含混的 "嗬嗬" 声。
"编号 37 区，清除完毕。
" 那人对着耳麦说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医疗组跟上，检查是否有活口......"刘光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潮湿的泥土。
他摸到口袋里的学生证，指尖触到背面的字迹 ——"沈菲菲 2023 级物理学系"，钢笔水在汗水浸泡下有些晕开，却倔强地留着笔锋。
记忆突然闪回：她抱着一摞《天体物理学导论》从楼梯上跌下来，他慌忙去扶，书脊拍在地上扬起灰尘，阳光穿过她额前的碎发，在他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光斑。
"咔嗒咔嗒" 的轮子声从右侧传来。
他从冬青丛里偷瞄，看见辆改装过的救护车缓缓驶过，车身上喷着荧光绿的涂鸦 —— 交叉的齿轮与麦穗，中间嵌着个鲜红的 "城" 字。
后车厢门敞开着，里面堆着各种物资，最上面的纸箱露着 "压缩饼干"" 饮用水 " 的字样，像沙漠里的绿洲。
当救护车转过街角，刘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饥饿 —— 纸箱缝隙里掉出块饼干碎屑，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舔了舔嘴唇，指甲抠进掌心，做出这辈子最冒险的决定：跟上那辆车。
穿过街道时，他尽量踩着尸体的影子走。
路过便利店时，余光瞥见货架下有团白色的东西 —— 是个书包，拉链开着，露出半本《基础医学》，封面上用铅笔写着 "菲菲"。
他猛地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 "咔咔" 声 —— 穿碎花裙的女尸不知何时爬进了院子，此刻正扶着院门，颈椎骨节摩擦的声响清晰可闻。
"砰！
"铁棍砸在僵尸太阳穴的瞬间，刘光闻到了自己腋下的酸臭。
腐肉溅进眼睛，他踉跄着后退，却踩中了那罐青豆。
罐头骨碌碌滚向巷口，撞在消防栓上发出巨响。
远处传来急刹车的声音，他看见救护车的尾灯突然亮起，那个 SWAT 身影举着枪朝他冲来。
"举起手来！
" 沙哑的吼声里带着电流杂音，枪口在刘光眉心晃动，"你被咬了吗？
"刘光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颤抖着举起双手，背包里的矿泉水瓶晃出响声。
SWAT 队员的防毒面具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等等...... 你手里拿的是......"话音未落，巷尾突然传来密集的嘶吼。
成排的僵尸从阴影里涌出，最前面的那个穿着快递服，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淌着黑血 —— 正是三天前死在对门的张叔。
刘光感觉有人猛地拽住他的衣领，接着被推进救护车后车厢。
车门重重关上的瞬间，他看见 SWAT 队员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闪过，那上面刻着的不是警徽，而是个齿轮与麦穗交织的图案，和车身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新人？
" 黑暗中响起女声，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刘光睁开眼，看见戴着护目镜的少女正撕开他的袖口，手电筒的光斑扫过他手臂上的抓痕 —— 那是刚才躲避僵尸时蹭到的铁丝。
少女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运气不错，没见血。
欢迎来到 黎明城邦 ，菜鸟。
"她摘下护目镜，露出左眼下方的疤痕，像道新月。
刘光的视线被她胸前的吊坠吸引 —— 那是枚图书馆的借阅卡，卡面上印着樱花树，和他口袋里的半张学生证，是同一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