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手链硌着皮肤,那是三年前林氏送来的订婚信物,碧绿通透,却像条锁人的蛇。
“绾宁,笑得自然些。”
母亲的低语混着香水味,“林叙安今晚带小叔顾沉舟来,都是贵客。”
贵客。
傅绾宁垂眸望着裙摆上的刺绣,想起三天前林叙安发来的消息:“婚约的事,我们谈谈。”
彼时她正对着落地镜试婚纱,象牙白的缎面裹住腰肢,美得像橱窗里的人偶——却没有灵魂。
宴会厅角落,林叙安的身影终于出现。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指间夹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X”字母(许星遥名字首字母)。
见傅绾宁过来,他匆匆将钢笔藏进口袋,指尖还残留着油墨香。
“抱歉,来迟了。”
林叙安的声音里有罕见的慌乱,“关于婚约……”“我知道。”
傅绾宁打断他,目光掠过远处谈笑的宾客,“许星遥的事,沈疏月都告诉我了。”
林叙安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你不怪我?”
“怪什么?”
傅绾宁轻笑,腕间翡翠手链晃出微光,“婚约是两家长辈的执念,你我都是棋子。
倒是你——”她凑近半步,“把小叔‘补偿’给我,这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林叙安的耳尖泛起薄红:“顾沉舟……他是商界奇才,也是建筑界鬼才,你和他相处,比困在婚约里自由。”
“自由?”
傅绾宁挑眉,“林公子,你倒像在卖小叔。”
话音未落,宴会厅另一侧传来清脆的笑声:“卖小叔?
这剧情比我新策划的艺术展还荒诞!”
沈疏月踩着铆钉靴闯入,黑色皮衣下摆扫过地面,手里还攥着本《ARTFORUM》杂志。
她是沈氏财团的叛逆千金,傅绾宁的发小,也是整个名媛圈里唯一敢当众撕毁联姻协议的“疯批”。
“哟,林大公子也在。”
沈疏月斜睨林叙安,“听说你家小叔设计的建筑,窗户都开得跟囚笼似的?
傅绾宁要是被他关进去,我就牵头‘反婚建筑美学联盟’。”
林叙安尴尬咳了声,沈疏月却己揽住傅绾宁的肩:“走,去露台。
我刚在花园看见顾沉舟了,那男人站在月桂树下,活像座会呼吸的雕塑——不过,”她忽然压低声音,“雕塑的眼睛,盯着你呢。”
傅绾宁心跳莫名加快。
露台月光如水,远处阴影里,果然立着道修长身影。
顾沉舟穿着黑色风衣,指间夹着支绘图铅笔,正对着花园喷泉速写。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看来,瞳孔在月光下泛着浅灰,像藏着未竟的图纸。
“傅小姐。”
他的声音低磁,带着建筑设计师特有的精准,“林叙安说,要把我‘补偿’给你?”
傅绾宁愣住,沈疏月却己笑出了声:“顾先生,您这小叔当得,倒像件拍卖品。
不过——”她晃了晃杂志,“您设计的‘囚鸟之笼’建筑展,我给差评了。
下次不如试试‘破茧’主题?
就像绾宁现在的婚约……”话音未落,宴会厅突然传来骚动。
许星遥的名字被人提及,声音里带着轻蔑:“18线女星也敢攀附林氏?
听说昨晚还在片场被导演骂哭……”林叙安脸色骤变,转身要走,却被傅绾宁按住手腕。
她望着顾沉舟,忽然轻笑:“顾先生,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哦?”
顾沉舟挑眉,铅笔在速写本上划出凌厉的线,“傅小姐想怎么交易?”
“你帮我摆脱婚约,我帮你……”傅绾宁指尖拂过他的速写本,“把‘囚鸟之笼’改成‘自由生长’。”
沈疏月吹了声口哨,远处林叙安的背影己消失在人群中,而顾沉舟的铅笔,正缓缓在纸上勾勒出傅绾宁的侧影——发梢被月光镀成银白,像株即将破茧的月桂。
(第一章完)